……丢脸丢大了。
但他那句质问是什么意思呢?她是他的才人,勾引他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说的好像她不该如此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楚芊芊几乎以为他识破自己的伪装了,摸了摸人皮面具,还在,暗暗舒了口气,道:“我是殿下的人,伺候殿下是我的本分,殿下若是不喜,我以后注意些。”
“哼。”诸葛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起身下了床。
楚芊芊心道,欧阳诺又怎么惹他了?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欠了他?
诸葛夜不在,楚芊芊倒是得了些与小宝独处的时间,但孙内侍一直杵在那儿,楚芊芊想问问小宝过得怎么样都不敢开口。
吃过早饭,小宝被请到上书房与二皇子一起学习功课,楚芊芊则被孙内侍用一顶软轿送回了永巷。
当她一瘸一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也是,一宿不归,大家只怕早认定她被诸葛夜宠幸了,尽管她与诸葛夜……的确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恭喜你啊,欧阳才人,你很快就会晋升了吧?”
“跟我们说说,太子殿下温不温柔?”
“太子殿下宠幸了你几次?”
“你有没有给太子殿下那个那个?”
……
一大群人,围着她,叽叽喳喳,却没谁提到她的脚怎么样了。
楚芊芊头疼,一瘸一拐地回了屋,留下一群人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
宁婉婉冷笑:“得了便宜还不卖乖,真不知殿下看上她什么了!”
海如月酸溜溜地道:“她是欧阳将军的义妹呗!”
宁婉婉道:“义妹罢了!再说了,现在的欧阳家还是以前的欧阳家么?哪里比得上平南侯府?对吧,姚姐姐!”
姚梦心烦意乱地看了楚芊芊一眼,说她不嫉妒欧阳诺是假的,但要说她输得不服气也不尽然。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大人摔跤不怕,就怕压坏了孩子,纵然是救,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不误伤,正因为如此,才有的才人明明看见了,却不敢冒险去搭救的缘故。
她看得出来,欧阳诺是豁出性命在保护皇长孙,单单是这份胆量,便不是她能够比较的。
原本以为太子妃之位非自己莫属,偏偏杀出个博了笼络了皇长孙的楚芊芊,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姚姐姐?”宁婉婉见姚梦发呆不说话,拍了拍姚梦的肩膀。
姚梦意识回笼,淡淡地喝了一口茶,道:“宁才人想做太子妃,就自己上,别拉着我做出头鸟。”
宁婉婉黑了脸!
海如月噗嗤一笑,幸灾乐祸地巴结楚芊芊去了。
楚芊芊留宿东宫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后与淑妃全都送来了赏赐,索性宫里的妃嫔不多,不然,加上才人们送的东西,楚芊芊的屋子怕是要堆不下了。
晚膳时,桂嬷嬷特地给楚芊芊开了小灶,比别的才人多一份烤鹿肉和一碗血燕。
众人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楚芊芊没理会她们的目光,只有滋有味地吃着,但当她吃到那碗血燕时,眉头霎时皱起来了。
她疾步走到外面,将嘴里的血燕吐了出来。
桂嬷嬷还以为她不爱吃,忙不迭地跟上去,想聊表一下关心,却听得她道:“砒霜。”
“什么?”桂嬷嬷眉心一跳!
楚芊芊舀来井水漱了口:“血燕里有砒霜。”
桂嬷嬷看看被楚芊芊吐到地上的血燕,果真死了几只蚂蚁,脸色微微一变,忙又折回殿内,将剩下的血燕端出来,喂了一只养在小厨房的活鸡。
那鸡,歪了几步便死掉了。
“呀——”
桂嬷嬷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这血燕还是她自个儿掏银子,让御膳房的厨子给炖的!
怎么……会让人下了毒?
幸亏欧阳才人吃出来了,如若不然,太子刚刚宠幸过的嫔妃,第二天便死在了她的手里,传出去,她身家性命不保啊!
“欧阳才人!不是我!我不知情啊!”她忙着为自己辩解。
楚芊芊知道桂嬷嬷没那么傻,她若死了,桂嬷嬷也活不成,但桂嬷嬷不够谨慎,这个是肯定的:“桂嬷嬷,这是你送给我的血燕,如果凶手不是你,又会是谁?”
桂嬷嬷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哪个王八羔子在她背后拆台啊?她混到今天的地位容易啊?她还等着调教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日后好跻身尚宫局呢!一转身,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不是在绝她的路吗?
“王八羔子!王八羔子!日他先人的王八羔子!老娘不把这王八羔子揪出来,老娘就不是人!”
桂嬷嬷召集了永巷所有的才人与宫女太监,开始彻夜盘查。
她可以查,但楚芊芊不能呆在原地等。
永巷已经不安全了,想毒死她的人,一招未果,第二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思前想后,楚芊芊去了东宫。
连她自己都很诧异,明明那么厌恶诸葛夜,关键时刻,却又觉得他这儿才是唯一的避风港。
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今晚的东宫明显加强了戒备,她混不进去。
想让小宝带她进去,小宝又被皇后留在凤熙宫了。
楚芊芊在东宫外徘徊了一圈,走累了,靠着大树蹲了下来。
诸葛夜回到东宫时,就看见她可怜兮兮地蹲在那里,莫名地,脑海里闪过多年前,风雪飘摇的夜,她被赶到庄子里,一个人坐在大箱子上……
“要是我不见了,你会找到我吗?”
“爷要是连自己女人都找不着,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那我要是哪天惹你生气了,你会赶我走吗?”
“不会。”
……
诸葛夜的呼吸微微收紧,走到她面前:“会不会做衣裳?”
“会。”她点头,抬头,看见了他,如高山一般伟岸的他。
诸葛夜没再说第二句话,转身进去了。
她跟上,这次,没人拦着她了。
进屋后,诸葛夜叫了一桌子菜。
楚芊芊本就没吃饱,也不等他吩咐或允许,便在他斜对面坐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诸葛夜随意动了几下筷子。
楚芊芊这回是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叫孙内侍送她回永巷,她就惨了。
楚芊芊咽下嘴里的饭菜,轻声问:“饭菜不合胃口吗?殿下喜欢吃什么,我去做。”
诸葛夜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饱了。”
饱了?
这是……吃过了?
这么一大桌菜,不会是专程给她准备的吧?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挺有魅力的?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楚芊芊抿唇,压下唇角的弧度。
用过晚膳,诸葛夜叫孙内侍拿了些布料给她,说给小宝做两套衣裳。
给儿子做衣裳,她求之不得的:“我就在这里做可以吗?”
不回永巷可以吗?
诸葛夜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芊芊开始穿针引线了。
诸葛夜坐在她对面,看折子。
楚芊芊有心想问,你书房不是在隔壁吗?干嘛要跟我挤一个房间?
可如今寄人篱下,这话是万万问不出口的。
屋子里,渐渐静了下来。
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男的看书,女的织布,虽无言语交流,但彼此间那种舒适的氛围,却让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许久许久。
永巷的事,她没主动提起,他是太子,有心的话,自己能查到,无心的话,讲了若是他不肯帮忙,反而尴尬。
一个时辰后,楚芊芊绣不动了,起身去沐浴。
说来也怪,明明只在这里住过一晚,却好似完全不陌生了似的。
来开柜门,取出一套女装,这儿的衣裳,她之前认为是为灵侧妃准备的,但经过观察,她发现灵侧妃根本不住东宫……而衣裳又全都合乎她的尺寸,她可不可以怀疑,诸葛夜其实是给楚芊芊准备的呢?
不是宣布楚芊芊的死讯了吗?
又备着她的衣裳,是怀念她,还是……认定了自己会回来找他?
楚芊芊沐浴完毕时,诸葛夜也从另一间浴室出来了。
他披着湿漉漉的发,面色冷峻地坐到了书桌旁,似乎,没有就寝的打算。
楚芊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唤宫女进来伺候,自己拿了毛巾走过去,开始为他擦头发。
“你也是这么给别的男人擦的?”
他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楚芊芊眼波一动,有些心虚地摸了摸人皮面具,是好的呀,但为什么他讲的一些话总让她感觉自己已经被识破了?
“我这辈子,还没给别人擦过。”这是实话。
诸葛夜的对面就是梳妆台,诸葛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她的脸,眸色复杂。
楚芊芊的动作很轻柔,指腹擦过头皮时,有种软而凉的舒适。
擦完他的,她又找了另外一条毛巾擦自己的。
诸葛夜眸光一凝,按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并拿过毛巾,替她擦了起来。
楚芊芊微微有些发怔。
“我给人擦过。”他一点点梳理着楚芊芊的乌发,眼神里,透着楚芊芊看不懂的温柔。
“给谁?”楚芊芊接着他的话问。
“我妻子。”他轻轻地说。
他妻子,不就是原主么?
楚芊芊眨了眨眼,问:“殿下好像很宠前太子妃,前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诸葛夜道:“她啊,不太像个活人。脸上总是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像在发呆,说话很慢,硬生生的,不爱笑,也不哭,遇到再糟心的事,不怕,也不难过。”
不笑不哭不难过?表情木,说话慢……
楚芊芊又问:“她是得过什么病吗?听起来好像……”瘫子、傻子。
诸葛夜就是喜欢这么古怪的女人?
“她一直是那样的吗?”楚芊芊追问。
诸葛夜看着铜镜中的她,眸光变了又变:“她从不撒谎,但后面,她谎话连篇了。”
咝——
楚芊芊的头皮被扯疼了。
诸葛夜丢下毛巾,躺到了床上。
楚芊芊不明白这家伙是抽的什么疯,一会儿那么温柔,一会儿又那么野蛮!
楚芊芊自己擦完头发,等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才躺到床内侧,睡了。
这一晚,楚芊芊做了个梦,梦见诸葛夜把她的人皮面具摘了,抚摸着她的身子,缠绵地吻她,还说他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了,也说他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楚芊芊醒来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人皮面具,好好的,没有掉。
她去照镜子,嘴唇好似比以往更红艳一些。
孙内侍推门而入,笑着道:“欧阳才人,您醒了?”
楚芊芊点头,四下看了看:“太子殿下和皇长孙殿下呢?”
孙内侍道:“皇长孙还在皇后的宫里,太子殿下去练剑了,还没用早膳。”
楚芊芊顿了顿,道:“公公知不知道殿下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
孙内侍眯眼一笑:“殿下的口味与欧阳才人差不多。”
楚芊芊想了想,道:“那……小厨房借我一用吧。”
权当感激他收留了她一晚,给他做顿饭吧。就不知桂嬷嬷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把下毒之人揪出来。
诸葛夜练剑归来,楚芊芊正在小厨房忙活,她喜欢下厨,脸上犹自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诸葛夜的注视,她抬眸,唇角的微笑来不及收敛,怔了怔后,索性莞尔一笑:“回来了?”
诸葛夜没回答,转身进了屋。
楚芊芊对他的冷淡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眉梢一挑,继续包饺子。
进屋后,诸葛夜开了窗子,从这个角度望去,能将小厨房的动向尽收眼底,包括某人无声的吐槽。
“殿下。”孙内侍小心翼翼地上前,顺着诸葛夜的眸光看了一眼,暗暗摇头。
诸葛夜面色冰冷地问:“查到没?”
孙内侍道:“查到了,是淑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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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夜啊小夜夜,让我说你神马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