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下官是让田秀从赵岩那里调来大批武器和铠甲,那多出来的三万套是哪里来的?赵岩拨发军械的凭据在那里,那些军械要是送到下官这里,他们可有下官写的收条?”吴思南的嘴像连珠炮一样,不停地反问。他的话是句句在理,倒是令人难以回答。
崔景荣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竟然笑了,说道:“真是好口才,佩服、佩服。吴大人今曰着实令本督刮目相看呀……”崔大人明显有些词穷,吴思南有理有据,而自己则是无理取闹,真要是较真,哪里说得过人家。
不过都已经是欲加之罪了,崔景荣来到这里,就没打算和你吴思南讲理。他不去回答吴思南提出的问题,而是说道:“吴大人,你不是说,涉案的嫌犯做不得证吗?那本督现在就找一个不是涉案的嫌犯。镇守北门的将领是谁呀?”
“是末将……”
听了这话,刘振友赶紧出列,小心地应道。
“吴大人,他的证词可做的了准?”崔景荣嘴上问吴思南,眼睛则是紧紧地盯在刘振友的脸上。盯得刘振友是不敢抬眼对视。
“自然做的了准。”刘振友是北门守将,这些军械就是他缴回来的,而且刘振友刚刚已经倒向了自己这边,所以吴思南肯定地答道。
“吴大人,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是下官亲口说的。”
“那就好。”崔景荣故意咳嗽一声,冲着刘振友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
“末将刘振友,现居张家口游击将军,奉命北门。”刘振友小心地答道。
“刘振友,本督现在有话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崔景荣沉声说道。
“末将一定如实回答。”说这话时,刘振友的心是七上八下。
“本督问你,靳记货行和王记货行运货出关的时候,你可在北门?”
“末将当时不在北门,而是在巡抚行辕议事。”刘振友如实答道。
“那北门那边当时是何人负责呀?货物是谁缴下来的呀?”
“当时负责防务的是千总姜冲,不过那些货物却是末将缴下来的。末将在巡抚行辕议事之时,有士兵前来传信,说北门出了事,靳、王两家私运军械出关,于是吴大人派末将赶去北门,将人拿办,取回赃物。”刘振友说道。
“是你负责的就好。本督再问你,你在缴下那批货物之后,可有全部开箱检验,车上的货,到底都是些什么?”崔景荣的声音先抑后扬,很明白着有诱供之嫌,意思是告诉刘振友,按照他的意思回答。
四百多车货物,当时刘振友全都令士兵打开查看,确实都是兵器和铠甲。不过现在,是否如实回答,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这又是一次命运的抉择。这一天,自己已经在双叉路口上走了好几回了,此刻看来,真正决定自己命运的选择,却是在这一次。
刘振友明白,崔景荣来者不善,就是要为晋商出头。自己如果按照事实回答,总督大人一定会说自己是被吴思南买通,否定自己的回答,从而也把自己认作是吴思南一党,搂草打兔子,顺手也会把自己按死。可如果按照崔景荣的意思回答,那自己就算倒向晋商一边,而自己的供词,可以直接把吴思南钉死。崔景荣也就会借着这个理由,直接将吴思南拿下。
刘振友只是一个游击将军,他也并没有什么高尚的节艹,该捞银子的时候,照样捞银子,该保命的时候,照样要保命。
可以想象,崔景荣将吴思南拿下之后,肯定会耍一些手段,绝不会让吴思南活着去燕京受审。自己若是站在吴思南那边,吴思南死时,也就是自己的死期。强弱之势太明显了,自己不站过去,肯定会有别的将领站过去,与其自己死,不如叫别人去死。
刘振友犹豫片刻,终于在这条双叉路口前做出了选择。
“回大人的话,末将前去拿人之时,吴大人专门派亲随吴安带着一百人随同下官前往。到了北门,两家货栈的伙计已然束手就擒。末将命令士兵验货,结果只查了两车,却发现车上装的全都是瓷器。末将一头雾水,而吴安却凑过来跟末将说,不必再验,就是军械。不大功夫,吴大人的另外一位亲随带人从城外进来,押了十车货物,当众打开,里面全是军械,然后就说,让末将带着这些,回行辕交令。当时,吴安和他的手下都在末将身边,一个个手按刀柄,看那架势,末将如敢不从,他们就能动手杀了末将。所以,末将只得带着那十箱军械回来交差。”
“你胡说八道!”听了刘振友的回答,站在吴思南身侧的吴安当时就火了,大声叫了起来。
“放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崔景荣怒骂一声,转头看向吴思南,用得意洋洋的语气说道:“吴大人,刘将军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言罢,就见崔景荣猛然大喊一声,“来人呀!”
声音落地,二堂之外,崔大人带来的护兵,是蜂拥而入,一下子进来能有三十多号,这些士兵进来之后,一起大声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将吴思南这个祸国殃民的败类给我拿下!”崔景荣大声命令道。
“是!”护兵答应一声,持着兵器,直接朝吴思南冲去。
“你们敢!”
见崔景荣的护兵朝自己扑来,吴思南断喝一声,跟着大声说道:“崔景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靳良玉、王大宇私运军械出关,如此大案,你还敢肆意包庇,难道不知朝廷国法吗?本部院身为宣府巡抚,为国执法,你反而倒打一耙,诬陷忠良,擅自擒拿,难道你就不怕朝廷知道之后,叫你身首异处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