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左公子给救回来了!”
他这么一解释,尽管倪母等人不怎么听得懂,却也知道,孩子是真的没事了。又眼见他苏醒过来了,也能认人了,还说要堆雪人,便知道小命是真的给救回来了,所以,一时间,一屋子人又都欢呼雀跃。
倪夫人激动地抱着儿子,对倪母道:“多亏母亲了,要不是母亲坚持来贵芝堂请小郎中医治,智儿恐怕就没命了。”
倪母乐呵呵笑道:“我可没什么功劳,是老二媳妇提醒的,说到底,还得好生多谢人家左郎中父子,若不是他们辛苦医治,哪能有智儿的今天。”
倪大夫忙道:“是,母亲。”
他走到桌前,把那三小匣子的首饰、银钱和老山参捧着送到左贵面前,道:“左郎中,先前请令郎出堂作证,你不肯收下这些礼物,说帮的忙只是小事,我们送的礼太重,生怕人家说闲话。现在,你们救了犬子一命,这份恩情,远超这些浊物。用来酬谢救命之恩,已嫌菲薄,万望笑纳才好。”
左贵瞧了他一眼,把三个匣子接过,放在桌上,捋着胡须想了想,抬头问道:“倪大夫,我有个疑问想请教。”
“左郎中请说。”倪大夫见左贵收下重礼,这才长舒一口气,在一旁圆凳上坐下。
左贵缓缓道:“你们惠民堂给人看病,是如何计算诊金、药资的?”
这个尽管涉及到商业秘密,特别是药费的计算问题,但倪大夫还是据实说了:“鄙堂替人诊病下方,不管病轻病重,诊金都是每次十五文,出诊双倍计算诊金。至于这药资嘛,都是明码标价,这价格,是按成本价的五倍计算。呵呵,药资是贵了一点,但只能这样,就是如此,一天忙到晚也没得空闲的。”
“轻症、重症和危症,都是如此算钱?”
“都是如此。不分病情轻重危殆。”
“令郎这病,听说你用的药是四逆汤,一剂四逆汤,若在贵堂,收费几何?”
“七十文。”
旁边的左少阳和茴香听了暗自咂舌,四逆汤就甘草、干姜和附子三味药,都是些常用的普通药,在贵芝堂,这付药也就十文钱左右。惠民堂收费竟然高出七倍。七十文相当于人民币三百五十元,一剂普通的中药就如此昂贵,只怕在现代社会也是很罕见的了。
左贵并不惊讶,只是神情淡淡地点点头:“嗯,那贵堂收取诊金、药资之外,是否收取格外酬谢?”
“当然不收!”倪大夫面有得色,捋着胡须道:“老朽行医,除了当年在京城给王爷看病,王爷赏赐,不敢不收,这另当别论,也仅此一次。除此之外,老朽替人诊病,从来不收取格外酬谢。”
“人家心甘情愿给的,为何不收?”
倪大夫很是惊诧,嘴角甚至露出一抹抑制不住的讥笑:“左郎中,医乃仁术,仁者,天之理,生之源,医乃活人之术,故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我辈行医,悬壶济世,当以活人之心,视人之病,犹己之病,无论患者富贵贫贱,都应当同仁博爱。如果医者眼中只有黄白之物,对重礼求医者笑逐颜开,精心治疗,对衣衫褴褛者漠然视之,推诿懈怠,还谈什么仁心、仁术、仁医?”
“如果已经治好了病,病患感激之下,于诊金、药资之外额外赠送的重礼呢?”
“那也不能收!左郎中怎么这糊涂呢!医者救死扶伤为己任,已经收取诊金药资,再要收取格外馈赠,岂不是违背我等天职?这就跟当官为民办事一样,难不成父母官为民办了事,就要民众奉上重金厚礼酬谢?病患额外酬谢也是如此,之前收之后收,结果都一样,都是有损医德的,这是我等医者不耻之事,只有那等贪财无德的江湖游医郎中才会如此!”
左贵捋着胡须微笑点头:“倪大夫高论,左某受教了。”伸手把长条几案上的三匣子宝贝往外一推,“那这些东西,请恕左某不能收下。左某虽然医术平平,对仁医仁术之解也不过尔尔,但这仁心,左某自问还是有的。”
倪大夫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茴香在一旁也冷笑道:“是啊,我们不像有些人,自诩仁医,可见到衣衫褴褛无钱求医者,明明可以医治却推说治不了。”
倪大夫听出茴香在讥讽他当初给贫困的患了中风的老槐村的那位李大娘治病时的事情,当时自己曾因为用药需要用人参,太贵重,怕病人负担不起,自己虽有人参,但又不愿意贴钱治病,而推说这病治不了,此刻听茴香提起,特别是自己自吹自擂侃侃而谈说了一堆仁心、仁医之后,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顿时老脸涨红,讪讪不知如何作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