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而且很密集,对方早有防备,偷袭失算,强攻也失去了意义,毕竟便衣队是为救人来的,对方既已察觉,亲王肯定早就转移了。
小岛大尉急令撤退,留下一个分队用轻机枪和百式冲锋枪掩护,其余人弯着腰狂奔,扶起摆在田埂上的脚踏车,飞身上车,蹬了就走。
忽然几十道闪亮无比的光柱照射过来,刺眼的光芒让他们眯起了眼睛,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梁茂才率领摩托队等候他们多时了,从美国进口的哈雷戴维森摩托车一直蛰伏未被启用,只因库存汽油太少,现如今缴获鬼子汽油几百桶,这些摩托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声打,汤普森手提机枪在月光下喷射着长长的火蛇,灯光照耀下无所遁形的日本便衣队员被打成了马蜂窝,他们到底是精锐部队,朝着灯光拼死还击,有人还手持手榴弹猛扑过来妄图同归于尽,终于为战友们赢得了逃跑的机会。
小岛大尉带着十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在荒野中狂奔,那些摩托车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尾随着他们,拆掉了排气筒的大马力摩托车的轰鸣声在严冬的旷野中如同魔鬼的怒吼,小岛等人蹬的浑身冒汗,却始终摆脱不了追击。
小岛知道逃不掉了,他猛地甩开了脚踏车,拔出军刀大喝:“来吧。”
士兵们也抛弃了脚踏车,各持武器背靠背组成一个圆形防御圈,面对刺眼的光柱和震耳的轰鸣,视死如归。
梁茂才让部下不要开枪,提着一把日式白鞘刀走了过去。
小岛大尉是剑道高手,看见对方这副架势,顿时明白,眼睛眯缝一下,摘掉身上的望远镜手枪套等零碎,迎了上去,双方相隔五步站定,彼此打量。
片刻后,小岛发力,大喝一声跳了过去,军刀当头劈去,梁茂才身子一晃,两人换了位置,背对背站着,梁茂才手中白鞘刀似乎从未出鞘,小岛纹丝不动,嘴里喃喃道:“居然是一刀流。”
他颈子上慢慢出现一道细细的刀痕,继而脑袋滑落,人扑地而死。
残余日军知道突围无望,拉响手榴弹集体自杀。
深夜里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日军大本营精心准备的一次偷袭落空,便衣队全军覆灭,似乎从没就没出现过。
计划失败,必须有人对此负责,军部的高官们迁怒于西尾寿造,免去了他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的职务,以畑俊六大将代替之,西尾黯然回国,板垣的日子也不好过,天皇震怒,对策本部撤销,还是选择老老实实支付赎金,把亲王换回来。
日方承诺的物资全部到位,金银和美元日元打入陈子锟在上海租界的账户后,清水宫丰仁亲王终于获释,仪式在南泰县城外举行,中日双方不带武器出席。
陈子锟和清水枫握手话别,道:“等战争结束后,欢迎你再来做客。”
清水亲王动容道:“这段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有机会我会来的。”
陈子锟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再见。”
亲王走了,带着江北人民对和平的期盼回日本去了,初春的大地,小草坚强的钻出了冻土。
……
歼灭小岛夜袭队,是梁茂才回归以后的第一仗,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名气,人们都知道,梁家庄那个不孝子又回来了。
梁茂才没脸回家,但他还是回来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愣头青小伙子了,而是三十多岁一身风霜的中年男人。
梁家大院早已变了模样,昔日辉煌的门庭长满了野草,进了门,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问他:“你找谁。”
“我……”梁茂才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妇人从堂屋出来,看见梁茂才,手中的笸箩落了地,男孩喊了一声娘,跑过去依偎在妇人身畔,警惕的瞪着这个陌生的客人。
梁茂才背着斗笠和盒子炮,满脸胡茬,一看就不是善类,但这个看似粗野的男人,却无比拘束与和善,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还好吧。”
妇人低下头:“我还好,奶奶前年走了,叔婶把地分了,就留了这房子给我们娘俩。”
梁茂才道:“娃叫啥名字。”
妇人道:“叫梁盼,盼儿,喊爹。”
男孩子一拧头:“他不是俺爹,他是个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