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根,村里的年味也就越来越浓了,腊月二十三打发灶神上天开始就算过年了,二十四到二十六打扫家地,采买年货,过了二十六就得磨豆腐,炸丸子,炸豆腐,炸馓子,蒸馍馍,几乎家家门外都能闻到香味,这在往年可是没有的。
往年里,能倒二斤油割上半斤肉好好的吃顿猪肉扯面就算是过年了,那还是好年景,年景不好的,能吃饱喽就不错了,丸子,馓子那些,不过是应个景,一样做上那么十来二十个,供桌上够上贡的就算了,哪能像如今这般把上贡的另拿出来,剩下的就是小儿偷偷的捏走几个也装作不知道,猪肉面能从初一吃到初五去,说到底还得感激人家郑家。
原本今年屠户们狠命压价,村里养猪的人家都人心惶惶的,不卖吧,养着费粮食,且家里也等着卖猪的银子过年呢,卖吧实在是价低的没法儿卖,还值不回喂猪的那些粮食,逼急了自己杀了去卖,可往哪卖?周围的村子?家家的喂了猪,你卖给谁,况且,村里能有几个吃得起猪肉的?你担上几十斤,大雪地里走上一天亦不一定能卖出几斤去,进城去卖?咱乡下人进了城,手都不知道往哪搁,能卖过人家肉铺去?人家肉铺能眼瞅着你这乡下人过来明晃晃的抢人生意?不找法子坑你才怪!而且你这来路不明的猪肉人家也不一定敢买呀,谁知道是死猪肉还是米猪肉?
最后还是郑钧送干菜的时候跟常打交道的肉铺联系好,村里这边杀了猪,肉有了去处,肉铺那边省了收猪杀猪的功夫,又有郑钧作保,不怕其中掺着来路不明的肉。
就连跟着瑶光学的在暖和屋子里养鸡得的鸡蛋也被肉铺以十五文一个的收了去,谁家没攒着一二十个的鸡蛋?最多的张大牛家里足足攒了九十多个,一两多银子呢,快赶上养猪了的钱了!
乡下人大多实在,在瑶光这里得了实惠,大多想着回报,纷纷来郑家送些东西聊表心意,有自家炸的丸子,油豆腐,馓子,攒着过年的核桃,大枣等等不一而足,瑶光也不推辞,都笑盈盈的收了,回礼送的是郑钧和瑶光合写的对联,村里无人识字,过年贴对联就得去城里买去,郑家这份回礼实在很对大家心意,瑶光在回礼的时候也一家一家的说了春联上的意思,没些那些国泰民安之类的虚话,都是些五谷丰登吉祥如意之类的吉祥话,可比城里买的强。就连族里祠堂大门上的对联都是里长张大年听说了之后,亲自来郑家求了郑钧写的,其实瑶光的字比郑钧的更合适些春联,郑钧的字太硬,铁笔银钩,肃杀之气太浓,不适合过年的喜气,可村里没一个能认字的,郑钧又怕瑶光累着,就那么将就着,倒也无碍了。
年二十九的时候,村里又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村里那些扒了皮的狼肉,不知怎么被肉铺的掌柜知道了,亲自来了村里一趟,一个个的挨个看了,以一斤三文钱的价儿全部买下,还雇了村里人挑着担子送进城里的肉铺,说是在府城有人吃这种肉,买都买不到。
这狼肉本来是没人吃的,从来也没见过有人吃它,只是里长盲目的信奉郑钧,他说了个留字,就立马腾了几个装粮食的大缸在自家院子里,装了那些冻得结结实实的狼肉,其实郑钧也没多想,只是可惜那些肉,舍不得扔,随口说了一句,他哪里知道里长就能跟得了圣旨一般,执行到底了,里长喜滋滋的捧着到手的四两银子去了郑家。
从郑家出来,又去了族长家里。
大年三十儿午后,召集了大家伙,先是报了帐,按着杀狼的时候出力与否把村里人分成两拨,出过力的不管出力大小按人头一人半斤猪肉,没出力的不论大小一人三两猪肉,这下谁也顾不上话说,各家挤着轮着领肉去了,有那人口多的一家能分三四斤去。都得了实惠,就是有差,算下来也不差不了几两肉,谁会在这个当口闹不痛快?都乐呵呵的提着肉回家过年去了。
郑家的肉是张大年亲自送来的,足足十斤还有长余,兄弟长哥哥短的跟郑钧聊了大半个时辰,走的时候瑶光回了他几包城里买的糖果,略一推辞就接了东西回家过年去了,大过年的,送些礼物那是情分,可推辞不得。
郑钧和瑶光送走了张大年,两人相视一笑,站在院子里看着大门外挂着的两盏红灯笼随着轻风小幅度地摇摆着,院子里被郑钧归置的干干静静整整齐齐,窗户上贴的是村里有老人的人家送来的喜庆的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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