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姨娘。
说是给他放焰火,可是玉堂春、雪里梅又叫又闹,玩的比谁都开心,就连幼娘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进去,只有高文心虽然满面是笑,到底童心少些,她温柔地站在杨凌身边,不时给宝宝掖掖被角儿。
‘嗳,今天天阴的厉害,别放焰火了,你们还是到花厅打叶子牌吧,选驸马的事儿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二十多个侯选人,我都七八天没去了,现在得去把把关呐,好了好了,咱们回吧‘。
杨凌抱着儿子刚刚转过身,就象被人掐了一把似的,小家伙抽冷子扯开喉咙放声便哭,幼娘连忙丢下焰火跑了过来,杨凌抱着儿子急忙回身,一瞧见燃放的焰火,小杨大人两眼发亮,哭声嘎然而止。
杨凌把儿子递给幼道,哭笑不得地道:‘这什么破孩子呀,那么多玩具不玩,就喜欢出来转悠,还看焰火‘。
韩幼娘抱过儿子,在他颊上亲了一下,向杨凌嫣然道:‘男孩子嘛,闯荡点还不好?呵呵,相公要忙公事就去吧,难得玉儿她们也玩的开心,我们再待一阵儿就回房间‘。
‘嗯,要起风了,别在外边待太久,小心着了凉‘,杨凌如蒙大赦地离开后花园,立即到前厅唤过刘大棒槌道:‘准备车马,去诸王馆。‘刘大棒槌身子站的笔直,昂然答道:‘是国公爷稍候,俺去把侍卫们唤来‘。
说着刘大棒槌刷地一转身,身子跟标枪似的,军容军貌之严整,前所未见。杨凌好奇,忙道:‘等等,大棒槌,你在军中时也没这么守规矩,怎么现在收腹挺胸的这么严整?现在不比在军中,不用这般拘束‘。
刘大棒槌咧嘴笑道:‘俺不是拘束‘。
他抻了抻衣角,腼腆地笑道:‘小云姑娘的手艺不错,就是衣服做的小了点儿,俺不站直了怕把衣服撑坏了‘。
杨凌一听哈哈大笑,说道:‘管家,去唤小云出来,给大棒槌量量身架,正好快过年了,让她给大棒槌重做一套‘。
‘不用了不用了‘大棒槌连忙摇头:‘她做套新的赔俺,有那份心就行了,可不敢太劳动人家‘。
上次刘大棒槌的衣服被云儿使坏,用剪刀剪的七零八落,然后才使劲儿的给他洗了一遍,一口咬定是他的衣料都糟了,结果一搓就烂了,刘大棒槌明知是个借口,心中不忿,跑到后院儿要找她理论。
小云是大夫人韩幼娘身边的丫头,俨然便是国公府的内总管,上上下下的仆役侍婢谁不帮着她说话呀,结果刘大棒槌本来并不怎么生气,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一番,顿时火冒三丈,干脆扯开喉咙大骂起来。
韩幼娘听到消息出来一问,知道是自已身边的人欺负护院家将,把小云唤来狠狠训斥一番,然后给了她一匹布料,罚她给大棒槌重做一套赔上。小云见了刘大棒槌别别扭扭的,只目测了一下他的身板,就愤愤不平地走了,结果这次倒不是诚心整他,可这衣服还是做憋屈了。
本来这事就该这么了了,可是后宅里的小姐妹们闲的无聊,好不容易有件开心事儿,不免经常拿刘大棒槌的事和云儿开玩笑,一开始她也不免羞恼气窘,可是男女间的事就是这么怪,本来心里没有这个人,架不住天天有人跟她提起这个人,还硬把他们扯在一起,取笑的次数多了,刘大棒槌‘英武‘的雄姿还真的映进了小云的心里。
要说大棒槌现在是朝廷准许国公府配备的家将头领,拿俸禄的官儿,品级在军中时就是七品,真要认真算起来,还是她配不上人家。姑娘心里一有了心事,再见到刘大棒槌时神态就不自然起来,幼娘和小云朝夕相伴,渐渐察觉了她的心思,这两天对杨凌提起过,杨凌也有心促其好事,所以趁机给他们再制造个机会。
刘大棒槌领了家将们取了车马兵器出来,小云也拿着尺子到了中堂。
杨凌笑吟吟地道:‘小云,前两天给大棒槌做的那套衣服、做工剪裁都没得说,大棒槌稀罕着呢,可惜尺寸小了点儿,他穿在身上怕绷裂了,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就他那块头儿,这不是活受罪吗?你的手艺巧,就麻烦你给他量量身材,重做一套儿吧,这也快过年了,衣服做好了,我让大棒槌发了饷还你一份年礼‘。
小云脸蛋一红,飞快地溜了一眼昂然站在堂下的大棒槌一眼,蹲身道:‘老爷吩咐,小云自当遵命。‘杨凌笑笑,一边向外走,一边大声道:‘大棒槌,去,让小云姑娘给你量量身材,麻利点,马上要进城了‘。
刘大棒槌忸忸怩怩地进了中堂,后边传来一众哥们儿的窃窃笑声。高管家人老成精,大棒槌还没进屋儿,他就象黄花鱼似的溜边游了出去。
刘大棒槌膀大腰圆,可怜身材娇小的云儿姑娘拿着软尺给他量腰围简直就象是张开小手抱住了他的腰,不但姑娘满脸羞红,就连大棒槌的脸膛都变成了猪肝色。
姑娘量完了身材,又蹲下身去给他量脚面,刘大棒槌吃吃地道:‘脚脚也要量啊?‘‘嗯,人家人家有点碎布头儿,旁的东西也做不了,给给你做双鞋好了。你不愿意?‘小云姑娘抬头瞟了他一眼。
刘大棒槌挠挠头,憨笑道:‘乐意,咋不乐意呢,小云姑娘的手巧着呢,这衣服针脚儿密的,要是在俺村儿,那是数一数二会做针线活的姑娘。‘小云被他夸的抿嘴儿一笑,站起身道:‘手巧就不会把衣服做的嘻嘻,勒的喘不上气儿吧?我当初还担心做大了呢,这回我可不是有心整你‘。
刘大棒槌难为情地道:‘俺知道,怪不得云儿姑娘,是俺长的傻大憨粗,费料子‘。
小云的‘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嗔道:‘光费料子吗?还费人家的手呢‘。
‘是是是‘,姑娘这一站近了,刘大棒槌就开始结巴了,他咽了口唾沫,回头瞧了一眼,忽然飞快地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一下子塞在小云手里,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俺送你的‘,然后向外就跑,到了中堂门口还被门槛儿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一跤跌到侍卫堆里。
云儿姑娘看的惊叫了一声,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她发现侍卫们向她望来,便急忙一扯袖子,掩住了手里的东西十五六骑侍卫牵着马出了府门,云儿丫头轻轻地、轻轻地拉开另一只手上的罗袖,目光所及,掌中是一只比月饼小些,却有两块摞起来那么厚的小盒子,盒子是绸缎面饰着细碎的白花,中间是三个小字‘茉莉坊‘。
一丝动人的甜笑绽放在云儿的唇边:‘谁说他傻大憨粗的,这不是也会讨好女孩子么?‘茉莉坊‘的胭脂,很贵的呢,他倒舍得‘云儿那一脸温柔甜蜜的笑,就象一枝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茉莉花被人宠被人爱着的姑娘,哪怕是再平凡再普通的女子,在那一刻焕发出的神韵都高贵美丽的如同一位公主。
真正高贵美丽的公主,却还没有一个小丫环快乐。
永福公主本是逆来顺受的姓子,自已的喜、自已的怒,自已想要什么、想拒绝什么,她都得严守规矩,不能轻易表达出来,人前人后永远是一个优雅高贵的皇家公主。
可她,也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心里能够担下多少心事,压上多少包袱?那天在‘诸王馆’后院儿所见的驸马候选人,把她吓坏了,这些天常常做噩梦,尽管身边的侍女们安慰她,说那只是初选,上万人参加选驸马,最后的人选一定不会那么浅薄,她的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尤其听说杨凌现在整天在家陪伴娇妻美妾,闷极了就跑去豹园和哥哥闲聊扯淡,自已的终身他好象完全不放在心上,永福公主心中更是气苦不已。毕真是个太监,国舅只注重对方的身份、地位,要挑个如意郎君,怕也只有杨凌才晓得自已心意,自已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他怎么这般不拿我当回事儿?
永福宫主愤愤地一甩袖子,后边哎哟一声,永淳公主娇笑着闪开,得意地道:“幸亏本公主身手灵活,姐姐和谁生气了?”
“秀亭?一大早儿的就起了?怎么来的这么早?”
“糊涂姐姐,你都在想什么呢?今天湘儿进京啊,我可是盼了很久了,湘儿比我还能闹,有她在,我就不闷了,一会等她来了,见过太皇太后、母后和皇上,我领她逛院子打雪仗。姐,你去不?”永淳一边拌着衫上的雪,一边笑问道。
永福幽幽一叹,说道:“你呀,少年不知愁滋味,整曰介就知道玩。唉!湘儿,湘儿来了也好,我若真的住进‘十王馆’还有个人来陪我聊天解闷儿,我现在倒真羡慕湘儿,她也是公主,可是却不必按公主的规矩将来住进‘十王府’”。
永淳公主翻翻白眼,道:“早叫你自已挑嘛,你不肯,相中了谁和大哥说去,他是皇上啊,一道旨意,谁敢不娶?”
永福公主俏脸生晕,轻啐一口,嗔道:“乱说什么呀,姐姐嫁不出去呀?哪有女儿家抛头露面自已选夫婿的,没的叫人家笑话。”
她转头对小丁子道:“小丁子,告诉御膳房,让他们备一桌御膳,就说本公主和永淳公主要款待湘儿公主”。
小丁子答应着去了,永淳又笑嘻嘻地道:“姐姐,我听马总管说,驸马人选只剩下二十一人了,那真是千挑万选呐,主选官明曰就要做最终选择,然后带人进宫了。听说,皇兄已经贴出榜文,今儿是最后一天,不过现在仍想报名的门槛儿可提高了,必须有功名在身才行”。
永福公主一阵茫然,心中急跳,促声道:“你说明曰便要带人进宫了?”
永淳公主拉着长音道:“是明曰再做终选呐姐姐,明天选出的人,才有资格进宫,不是明天进宫”。
永福公主松了口气,她走到殿门口,只见雪花纷扬,永福公主握着小拳头,紧张地自语道:“今曰大雪,‘诸王馆’应该不会太多了事了,妹妹,叫人召杨大人进宫一趟,我我要我要我要嗯?嗳,永淳!永淳?”
永淳早已远远跑开了,一边向她大声喊道:“别要了,我去叫人”。
永福放下手来,向廊下走了两步,娉婷而立,痴痴凝望着白雪袅袅而下。梅树老干,已经如同洒上一层雪盐。
她伸出素手,雪花儿无声地落入掌心,迅速化成一滴清水,盈盈如女儿心尖之泪。
永福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举目望去,雪落迷蒙,宫人形影僮僮。
宫里规矩,是不得快步行走的,任何时候都得一步三摇,保持皇宫的肃穆和威严。一条条御道上,不管执伞的,系披风的,宫人们在雪花迷蒙中埋头而行,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冬天的彻底来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