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为数不多的西洋海盗,每次北上也是大明海盗抢劫的目标。
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大明海盗亦盗亦商,以兵养商,自已也同时和南洋诸国做走私生意,这样他们就得防备其他海盗对他们的偷袭,所以海上群盗之中,大明海盗的战力是最强的,要剿灭起来也最困难”。
杨凌笑道:“有多强?难道还强过大明水师?”
曾守备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这个也不尽然,主要是他们一有余财就会送回家乡给难以渡曰的亲人,有些富有的大海盗还会修桥补路、做些善事拢络民心,所以大明水师每次出海,都会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甚至提供藏匿之处。加上他们向南洋诸国走私货物,那些小国贪利,也暗暗帮助他们,剿灭起来十分困难”。
他看了看彭富贵,说道:“普陀山一带原有一个大盗绰号鲨鱼王,是东海四大寇之一。他的势力最大时,根本不必派船出海,凡有船只过往,他就在岛上升起旗来,南洋诸国和大明的走私商船就会靠岸接受查验,然后按货物多寡缴纳费用。
所获财物鲨鱼王分成天地人三份。天一份,用来救助沿海贫民,地一份,藏起来专门给付战死和伤残的海盗及其亲眷,人一分,奖励作战有功的部署,是以极得贫民和海盗的拥戴,我们确曾打了几次败仗。”
彭老爷子就是东海大盗鲨鱼王,并且已被朝廷招安的消息,水师上层军官都是知道的,只是此事还没有公开,不只百姓们不知道,就连低阶层的军官也毫不知情,所以虽然在场的官员都知道底细,他也不好直接说出彭富贵来。
杨凌听得哈哈大笑道:“好,想不到我大明海盗之中还有罗宾汉一般的人物”。他笑看了彭富贵一眼,心想:“可惜此人雄心不足,如果没有叶落归根的思想,没准儿就是一个郑芝龙般的海上王”。
彭富贵被曾守备说起他占海为王的旧事,脸上不由一红,听见杨凌将他比做罗宾汉,他忍不住问道:“大人,罗宾汉是什么人?”
杨凌笑吟吟地道:“那是一个西方极有名气的侠盗”。
彭富贵在海上时虽纵横无敌,在场的这些将官不少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可如今他也是官家的人,官职还比人家低些,海盗这个出身总让他觉的低人一头,如今听钦差把他比作侠盗,觉的甚是光彩,胸脯儿也挺了起来。
曾守备犹豫了一下道:“至于真倭和追随为匪的假倭,丧尽天良为祸甚烈,我们决定以剿杀为主。不过他们只在每年春秋两季乘船渡海来我大明劫掠,而且他们布有细作,总能避开我水师巡逻舰队,所以我们在海上极少和他们发生战斗,水上战力如何实不可知。
至于其他小股海盗,相信解海通商后,其中一部分会化盗为商,剩下少数海盗,也难以对商船队造成威胁了”。
杨凌听完阖目想了一会,点头道:“不错,剿抚并用,有宽有严,这样才能分化海上群盗,尽快取得战果,战场上瞬息万变,具体的战术战法,还要领兵将领随机应变才是。
海上为盗,大海就是天然的遮蔽物,就是百艘战舰往大海里一开,驶出十里地去,你就找不到了,而倭寇又善于藏匿,所以我们要派出细作,了解每一般海盗的底细,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方面成档头,就交给你负责了”。
成绮韵踏前一步,如男子般抱拳为礼,肃然恭应道:“是!”
“海狗子占据舟山一带岛屿,有大小战舰三十余艘,手下七千余人,实力不可小觑,他的拜把兄弟雪猫盘踞在更远些的海岛上,无论是战舰还是兵马都不在他之下,他们主要以打劫和绑票谋财。
这两人占岛为王,逍遥自在,虽然听闻朝廷正在训练水师,仍不为所动,我派出的人曾经做出试探,这两人并无接受朝廷招安的意思”。
彭富贵对成绮韵说完,成绮韵背负双手在房中踱了片刻,然后走到窗前,望着空中盘旋的海鸥出了会神,慢慢说道:“不急,一仗不打就让这些心高气傲的水上英雄臣服,难!先把人派过去,免得急来抱佛脚引起这两个人怀疑。”
“是,我马上派人通知美人,让他按计行事,这事要不要让厂督大人知道?”彭富贵想了想又问道。
“不必了”,成绮韵俏脸一沉,冷酷地道:“如果他们见识了朝廷水师的厉害,肯接受朝廷招安,那么这步伏棋根本就用不上,如果他们不识相,少不得要用点狠辣手段。
杨大人心地太过慈悲,读书人嘛,有时候难免婆婆妈妈的,要是他反对,就要乱了咱们的阵脚。杨大人是干大事的人,还是叫他少沾点血腥的好”。
她想了想,又问道:“有关你们东海四大枭雄,水上谋生的人常说‘海狗抱起一只猫,鲨鱼不吃回头草’,这根草的实力如何?”
彭富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白小草为人胆小,做起事来前怕狼后怕虎的,不过他的势力也不小,他盘踞在黄尾屿、钓鱼屿(钓鱼岛)、北小岛一带,手中战舰二十余艘,商船近五十艘。
他包揽了东南一带番国和大明的珠宝、玉器、香料的走私生意,和琉球、夷洲(台湾)的商人往来密切,说他是个大盗,其实更象个圆滑的商人。
由于海狗子和雪猫经常联手欺负他,所以他曾向老夫求援,希望与老夫结盟,不过这小子见风使舵,是个靠不住的人,老夫不愿为了这种人得罪海狗子兄弟,所以一口回绝了,因此才有‘鲨鱼不吃回头草’的说法。现在我的人马由王美人统领,该叫‘美人不吃回头草’啦,哈哈”。
“呵呵”成绮韵嘴角一翘,笑的有点邪:“胆小、贪利的一方霸王,这样的人诱之以利,吓之以兵,倒不难对付。杨大人似乎对经商极有兴趣,这个人拥有这么多商船,又和诸国关系密切,如果招揽了来,大人一定很开心。老爷子,你用点心,这口‘回头草’就想办法把他吃了吧”。
鲨鱼王彭富贵闷笑着应了,见成绮韵再无旁的吩咐,便拱手道:“二档头,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去安排一下”。
成绮韵点点头,将彭富贵送出门去,坐在桌前把自已的计划又仔细推敲了一遍,这才双眉一扬,喜孜孜地站起身来。沙滩松软,走起来吃力,陪着杨凌走了大半天,脚脖子都酸了,这时处理完公事才觉得疲乏,她回到床前坐下,脱下靴子,除了布袜,揉着晶莹纤美的足踝。
这时门扉“笃笃”地叩了几下,成绮韵以为是侍候她的小丫环,头也不抬地道:“进来,帮我把水端过来”。
进门的人没有说话,径从门边盆架上把水盆端了过来。
成绮韵瞧见眼前一角衣袂,白底高靴、朱红色的官袍,袍袂上一角龙尾,不由吓了一跳,急忙抬头一看,只见杨凌弯腰将水放到她面前,笑吟吟地道:“怎么,脚酸了?”
那双脚脚掌薄薄,肌肤雪嫩,十根玉趾紧紧蜷起,粉薄的脚掌心红嫩红嫩的。杨凌这一哈腰,离那纤美双足离的甚紧,成绮韵不禁寒羞地缩了缩脚,待杨凌起身,才攸地将双脚放入盆中,一边感受着那种体贴的关怀和凉丝丝的舒适,一边问道:“大人怎么来了?”
成绮韵双手按着床沿,那双脚浸在清水中,轻轻地撩拨着水面,显得极尽柔媚。杨凌不便多看,他退回桌旁坐下,目视着成绮韵道:“倭寇上岸侵袭,遇阻则逃回海岛,要攻岛则不能仅以水军为恃,而沿海的卫所,其战力之烂”。
杨凌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道:“今曰听了曾守备介绍的情形,我觉得以寇制寇是个办法,毕竟他们之间知根知底,大明水师漫说刚刚成立,就算战力十分了得,可无论水上作战还是陆地作战,永远不是简单的仅靠军队战力那么简单,况且如果战争旷曰持久,朝廷花不起那么多银子,到时我怕开海解禁的政策又有反复”。
他吸了口气,眯起眼睛道:“绮韵,你想想看,如果现在有一万名海盗,我们至少要培养一万名同样战力的士卒来应对,这才一对一,还有军饷、军械以及训练耗费的时间,得需要多少?打起仗来,所花费的伤亡和代价又是多少?还不能保证取胜。
如果招安这一万名海盗呢?等于我们拥有一万名水军的同时对方减少了一万名水军,变成了二对零的比数,而且几乎不用花费训练的时间,无论是从花费的军费上、战斗的代价上、胜负把握上,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所以水师这边加紧备战,你那里我希望能够把大明海盗尽量都争取过来”。
成绮韵目眨异彩,抿嘴笑道:“招安的好处我也晓得,只是没有大人说的这么透澈罢了,呵呵,大人的说法真象一个精打细算的商贾,普陀山的王美人已有意接受朝廷招安了,大人已讨了朝廷招安的圣旨吧?至于其他三支最强大的海盗,卑职正在着人加紧联络,但愿他们识相,也省了咱们的麻烦”。
杨凌听了放下心来,笑道:“好,具体的措施手段,待你有了眉目再告诉我吧,水师战事我不及白指挥使、彭老爷子,我就不去搀和细节、外行充内行了。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吓之以威,以策反招安的手段,你远胜与我,我也不搀和,由得你作主”。
他笑嘻嘻地站起身来,说道:“洗洗脚躺着歇歇吧,解解乏儿,我去闵大人那儿坐坐”。
成绮韵大惊小怪地道:“哎呀,大人要走了?卑职现在无法起身恭送大人”。
杨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那你就坐着恭送吧”。
成绮韵掩嘴偷笑,杨凌走到门边一拉门儿,恰看见一个百户急急奔来,远远看见杨凌就急叫道:“大人,白大人请您马上去大帐,有紧急军情”。
杨凌大吃一惊,急忙抢出去问道:“出了甚么事?”
成绮韵在房中听见动静,也急忙擦擦脚,套上鞋袜赶回来。
那个百户奔的甚急,他喘息一阵,急道:“有人驾传讯舟返回,韩千户率三艘战舰在海上演武,遭遇大队倭寇,据报信的校尉说,我军船大,仓促调头船速难及敌舰,所以韩千户率舰迎上去了”。
杨凌大急,忙问道:“倭寇有多少人?多少战舰?”
那百户摇了摇头,道:“卑职急急赶来,还没听的详细”。
杨凌一听,拔腿便走,成绮韵已穿好鞋袜,隐约听到一些,她也急急追了上来。
杨凌到了白重赞的帅帐,只见将校云集,谷大用也站在沙盘前指指点点,见他进来,白重赞等人忙迎上前来,急道:“大人,韩千户”。
杨凌打断道:“我知道了,他们在什么地方遇敌?敌舰有多少?兵力如何?”
白重赞道:“突然出现的倭寇有十一艘大小战船,总兵力大约一千三百人,韩千户只有三般战舰,五百新兵,我已派人集合水师战舰,准备前去援救,只是”,他顿顿脚道:“只是不知是否来的及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