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见不到一点欺负,有时候,则是一座又一座低矮的圆形丘陵散步在辽阔而荒芜的干焦土层上,剥蚀的古老岩层风化物间插在大量的岩屑碎石之间,或鲜红犹如烈火,或焦黄得刚好匹配太阳即将落下的黄昏,终于到了连饮水也成问题的一片戈壁上。
“这里是沙陀州故地,”丁寒山在听取了部下的回复后,综合所有情况,对杨易说:“听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牧民说,在两百多年前,这里曾是沙陀人的所在。不过,沙陀人赖以放牧的是我们背后的草场。”
杨易说道:“沙陀?我听说,现在中原那个伪唐朝廷的建立者,听说就是沙陀人。那个沙陀,和这个沙陀有没有关系?”
“听说有的,”丁寒山道:“据老牧人说,沙陀一部在这里生息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之后他们不断迁徙,渐渐接近中原,所以这里也许就是他们的故乡。”
这里竟然是沙陀人的故乡?看看这片被自己踩在马蹄底下的土地,杨易不禁感到有些讽刺。虽然有人说,李从珂只是李嗣源的养子,本身乃是汉人,不过杨易还是将他当成沙陀人来看待。
“沙陀人如今窃据着我们汉家之帝都,而他们的故乡,却被我们踏在脚下!”
这时丁寒山指了指东北:“再过去就荒芜得连春夏也不能住人了,然后再过去,便是金山山脉,跨过一条大河,再越过乌山,就能抵达突厥牙帐所在,也就是后来回纥的牙帐所在——不过现在那里早已经成为契丹人的天下,听说契丹人在那里设立了招讨司。”
“这么说来,漠北的心脏,不远了?”
丁寒山一愕,然后才察觉自己刚才的话,所谓“翻过金山、跨过一条大河、再越过乌山就能抵达”存在着误导:“这个……还很远的,金山和乌山都是可以比拟天山的大山脉,而且两山之间地方广袤,路也不好走!另外,我们的侦骑也是到此为止,去年严寒之际,没法继续前进探查,所以再过去就是我们也觉得相当陌生的地区了,只能靠本地的牧民——但是没侦骑印证过的道路,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进入。”
杨易嗯了一声,却还是不禁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砰然心动——“漠北的心脏,漠北的心脏!”
如果说长安洛阳乃是汉家问鼎皇帝宝座的象征,那么如果能够突入到乌山与狼居胥山之间,便拥有了真正的“大汗”的资格!如果赤缎血矛能够插到狼居胥山上,那么张迈就可以当之无愧地号称天可汗了!
“设法打探从这里前往狼居胥山的道路,”杨易说:“现在也许还用不着,但是将来……”
“报——”
远处的马蹄声打断了杨易的话,一个侦骑匆匆赶到,说:“发现契丹骑兵!”
“好快!”
杨易的身边,步兵统领刘黑虎,骑兵都尉慕容旸还有跟在杨易身边的杨涿同时发出惊呼,可是惊讶之中又带着三分的欢喜与兴奋。
“怎么会这么快!”更惊讶的,是丁寒山:“虽然具体的道路我们的人还没走过,但听北庭牧民的描述,从这里到西北路招讨司也还有老远的距离,若是从东南敕勒川那边来,道路是好走些,可却更远!他们就算快马加鞭,也不可能现在就出现在这里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杨易指着背后,道:“你看!”
丁寒山望背后一望,可除了看见间插在青草中的风化岩石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看看那草!”
丁寒山再仔细看那草,还是没发现什么,杨涿接口道:“北庭的草,就快长成了!”丁寒山这才若有所悟!
杨易说道:“契丹人并不是等冰雪解冻之后,才开始出发的,他们是计算着抵达这里时,北庭的第一批青草刚好长成,那样他们闯入这片土地之后,羊马就可以在这里繁殖生息,他们就可以因粮于本地!”
慕容旸接口道:“而如果他们等到青草长成才西进的话,那时候北庭早已成为我天策骑兵的天下,相反,如果我们等到青草长成才出发东来拒敌,说不定根本就到不了这里,在半路上就遇到契丹人了!”
“不过他们却提前来了,而我们也一样!”杨易道:“这大概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哈哈,这场仗,值得我来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