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当下就笑了笑,“哦?那么,你看三千石如何?”
旁边被乖官攥着手的樱井莉雅顿时大急,使劲儿一扯主公,开玩笑,随便在大街上捡个人,即便他是剑豪,可三千石俸禄,那置家中重臣与何地?
要知道,柳生宗严不过两千石俸禄,可柳生家在伊势是世代的豪族,富田景胜五千石,可人家在殿下孤身犯阵的时候立过大功,属于被树立起来的典型,何况还有一帮中条流弟子跟着景胜这个大师兄混饭吃。像是界町的疋田文五郎,那是新阴流嫡传,剑圣上泉信纲的外甥,武功天下知名,连柳生宗严都曾经连接输给他三次,剑庐成立后,老老实实带领弟子前来坂本城拜见,殿下赏识,也才给了一千石俸禄。
可这个无二西,不过一个瓢记不给钱的,孤家寡人,有什么资格拿那么高俸禄?
乖官自然知道樱井莉雅的意思,暗中攥了攥她手示意她别急,就笑着看无二西。
无二西听到三千石以后,脸上表情微动,然后脸上露出笑容,缓缓说:“兵法家以谈论俸禄为耻,以挥剑杀入敌阵为荣。”
满脸赞许点了点头,乖官从对方手上拿回了玉琉球,略做沉思状,然后对那胖女人说道:“去拿纸笔来。”
那胖女人这会子终于是知道这位肯定是大人物了,赶紧撅起肥屁股一路飞奔,就拿了纸张和笔,满脸堆笑,“大老爷,这是明国的纸,大老爷瞧可合用不合用。”
扶桑没桌子,那胖女人搬来的是矮几,樱井莉雅赶紧先从怀中取了一尺绸缎铺在地上,乖官坐下去,然后提笔就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京都热土。
拜他这具皮囊所赐,这四个汉字写的是黑大幼圆,颇有架势,胖女子啧啧称赞,那位美千代怯怯站在一旁,倒也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应该是个当红的记女,这新免无二西居然还有些女人缘。
自己看了看字,满意起身后乖官就说:“无二西,既然你认为兵法无价,又耻与谈论俸禄,那,就不要出仕了,我赐你四个字,你就老老实实给这位美千代小姐做保镖罢!看她爱你甚深,想来也不在乎你吃软饭的。”
形势急转直下,顿时把无二西等人震住了,脸上似哭似笑,也不知道什么表情。
哈哈一笑,乖官顺手扔掉毛笔,拽着樱井莉雅就走,走了两步,回头说了一句,“对了,千代这个名字再不许用,从今往后,再用这个名字的……杀无赦。那位小姐,你也不要怕,我赐你一个名字,就叫春上里沙罢!放心大胆用这个名字,谁要敢寻你麻烦,让他来找我。”
这,就是权势,无数人的人生走向甚至生死,也不过就在他一念间,这种感觉,和做上帝也没多大区别,无数英雄豪杰为之神魂颠倒。
乖官满意而去,他如今手底下剑豪是不缺的,扶桑两大剑圣的真传弟子如今都在他手底下,誾千代的老师冢原彦四郎原本在樱岛隐居,后来被誾千代请出山,跟着誾千代就到了京都,如今领两千石俸禄,特别允许他百人扶持,可谓是剑庐第一,这个是立花誾千代的老师,没人敢于废话。他和疋田文五郎两个,一个是冢原朴传的儿子,一个是上泉信纲的外甥,光说名头,那可比新免无二西要大多了,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
像是无二西这种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际交往,若真的一头扎进剑庐,说实话,下场说不定要很惨,乖官看似羞辱了他,实际上,这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乖官攥着莉雅走远了,樱井莉雅远远回头喊了一句,“我家主人便是白宫殿下。”
那旁胖女人先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绸缎,再看看那纸张上头的纸,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满脸肥肉直颤,咬牙切齿道:“新免无二西一真,你这个阿房……”
连那个美千代,不,这时候应该叫春上里沙了,都看不下去了,满含着眼泪就说:“无二西,你太让我失望了,一千石俸禄你都不肯干,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非要让我收别人的过夜费来养活你么?”
新免无二西脸色呆滞,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他是一开始就猜到乖官的身份的,听到三千石俸禄的时候,说实话那时候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恨只恨,自己心气儿太高,却不想,一下就被打落云端。
“马鹿野郎。”那胖女人咬牙切齿,一把推搡着新免无二西,“滚,快滚,给俺有多远滚多远,滚回你的美作乡下去,京都不是你这种阿房能混的。”
这时候,伊能静斋和富田景胜悄悄转了出来,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大帮中条流剑术弟子,两人悄悄跟在乖官身后,就怕这位主公玩白龙鱼服的时候出意外,但是,你还不能不许主公出去,不然,这位主公年纪毕竟不大,到时候恼火起来,记恨你一辈子,那可就是亏大了。
这两个人都是那种虽然也忠诚,但是不太讲究原则的家伙,别人对乖官白龙鱼服那是苦苦劝谏,他们都是装傻,然后暗中下力气保护,狗腿本事十足,自然,乖官心中也清楚,这就是所谓佞臣为何历朝历代被君王宠信的缘故了。
“哎呀!主公的字,写的真好。”伊能静斋明知道这话殿下肯定是听不到的,但他马屁习惯了,入戏太深,平时也这个腔调了,“尤其这个土字,用的好,用的妙。”说着,看那个春上里沙,脸上的笑容未免就有些猥亵,只是他相貌堂堂正正,即便露出猥亵的笑,看起来也不让人讨厌,这就是乖官用他的缘故,马屁精、卖相好、精通大明和扶桑话,至于剑豪,这家伙在剑豪里头剑法比较肉脚,倒是不足为奇。
他精通汉学,又在大明游历过,自然觉得这个土字含义格外丰富,正如大明俚俗所说[让我来松松小娘子这块土],说不出的猥亵含义,可富田景胜却是不明白的,忍不住皱眉,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觉得这个土字妙在哪里,不过他自然不会明说,只是瞧着那新免无二西冷笑,就自言自语道:“一个乡下的野武士,居然敢嫌我家殿下俸禄给的低,剑圣上泉伊势守的外甥疋田文五郎阁下,在我家殿下剑庐也不过领一千石俸禄……”
其余中条流弟子就替大师兄吹嘘,“我家景胜殿下,中条流嫡传,当初大殿孤身闯入羽柴筑前守的阵营,景胜殿下拼死保护大殿,有名有姓的武士杀了也不知道多少,天大的功劳,如今亦不过五千石俸禄,你一个野武士,居然想三千石俸禄,真是痴心妄想……”
新免无二西脸色涨紫,眼珠子都要瞪掉出来了,赤红赤红地就瞧着那夸口的家伙,富田景胜也觉得他吹嘘太过,自己都觉得脸红了,当下就沉下脸呵斥了一句,也不去看无二西,就带着众人纷纷追上去。
而伊能静斋则垂涎主公的字,忍不住就问那胖女人,“你这张字不如转让给我,我出五十贯,不,一百贯……”
他话还没说完,那胖女人一把就迅速收起写着字的纸张,“俺不卖,出多少钱俺都不卖。”
“就你这样,倒贴钱俺也不要。”扶桑话俺是比较粗鲁的乡下口音,伊能静斋故意学了一句,然后看看那个春上里沙,忍不住就羡慕,“不过这位春上里沙小姐倒是幸运,曰后史笔说不准就要记载下来,这可是我家殿下赐予的苗字姓氏,即便是百万石的大名,也没有人有这样的荣幸……”
他卖弄了两句,看富田景胜等人走远了,赶紧追了上去,心里头其实也明白,这个春上云云,怕是大明话买春卖春的隐射,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讲的。
看众人走远,胖女人暗自嘀咕,这才把那纸张拿出来展开,左瞧右瞧,上看下看,也觉得这个土字不知道妙在哪里,眼珠子一转,就伸手把那土字撕掉了,顿时成了[京都热]
她看了看,这才得意把纸张收起来,心想曰后就把这个做成匾额挂起来,想必买卖就要大好,笑眯眯转头,又看见新免无二西,忍不住脸上嫌恶,狮子吼一般高声吼叫道:“无二西,快给俺滚。”
看着新免无二西脸色失落,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喝醉了酒一般离去,那春上里沙终究有些不忍,正要小步儿追上去,被胖女人一把拽住,“美千…不,里沙,随他去罢!”
“可是……”春上里沙忍不住垂泪,胖女人就劝她,“明国话说,一夜夫妻百曰恩,过一百天就好了,到时候咱们有这幅字,那还不是想卖多少一夜就卖多少一夜,卖几年,咱们就回乡下老家,找个老实男人嫁了,岂不是好。”
扶桑记女的心路历程就不去讲她,乖官在京町溜达了一天,牵着莉雅的小手,吃吃零食,看看风景,也不知道多神清气爽,回到坂本城后,正好撞见钟离,本以为钟离哥哥又要数落他,当即脸上堆笑,却不想钟离一把拽住他,“哎呦喂!我说国舅,好兄弟,你可回来了,快快,大头那孩子到了。”
乖官一听就大喜,单思南,你个臭小子,终于回来了,不知道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妥了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