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丹和阿古捏在湖畔捉鱼,夏初萤和彩蝶两人则是在岸上打起了篝火。
“啊!”彩蝶的一声惊呼,原来是一条鱼差点砸到她身上。
两人急忙向湖边望去,却见不羁丹愧疚地招着手,“抱歉,抱歉,砸歪了。”
夏初萤眯了眼,“砸歪了?那咱们的四公大人是想砸到哪里?”
不羁丹嘿嘿一笑,指着篝火旁边的石头,“想扔到石头上。”
“你觉得我会信?”夏初萤的声音隐隐的怒意越来越浓。
“我说阿古捏,你看什么看,快捉鱼啊,一会把蠢公主饿坏了算谁的?”不羁丹赶忙换了个话题,用佩刀继续扎鱼。
彩蝶心有余悸,苍白着脸捂着胸口,光脚站在湖畔的阿古捏投来关心的目光。
夏初萤看见阿古捏的眼神,由衷笑了下,“彩蝶,看来七夕节你会有收获的,夏草教你怎么编花环了吗?”打趣道。
彩蝶满脸通红,“教……教了。”声音越来越小。
烤鱼的基本工作已做完,夏初萤便和彩蝶在湖边石头上坐下,观赏湖里抓鱼的两人。只见两人用佩刀,看准湖中鱼,而后迅速扎下,虽然因夜色的原因成功率不是很高,但多少也有收获。
“好,七夕节一定要编织个最漂亮的花环,送给阿古捏。”夏初萤笑眯眯道。
“知……知道了。”彩蝶依旧害羞,却忍不住想到之前与阿古捏结识的原因,“公主殿下,奴婢依然觉得对不起您,总觉得和阿古捏在一起,便是背叛了您。”
夏初萤扑哧一笑,“都说了,本宫和臭鸡蛋不是仇人,所以你不算背叛本宫。”说着,笑看捉鱼正欢的不羁丹,“如果是仇人,可以一同前来捉鱼烤鱼吗?”
彩蝶这回是真信了,却依旧感激,“公主殿下,今生今世彩蝶都会效忠您,阿古捏也会。”
初萤吐了下舌头,“看来八字有撇了,本宫要帮你准备嫁妆了。”
就在彩蝶和初萤聊得正欢时,身后再次传来马蹄声,两人回头一看,惊讶的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骑着闻名部落的“云浮”,和它主人不羁卿。
“你怎么来了?”看着平日里柔弱胆小的不羁卿骑着高头大马,初萤竟有些别扭。
一身白衣的不羁卿翻身下马,笑容中带了一些害羞,“竟然是公主,实在是巧,我刚刚……溜云浮,也不知什么原因,就到了这。”
彩蝶站起身为其见礼,初萤也笑着站起来,“那就是缘分,不过你也是有口福的,一会就能吃到本宫亲手做的烤鱼了。”
“真的?那在下还真是荣幸。”不羁卿的一身白衣光芒莹泽,晚风吹来衣摆轻轻飘动,好似月下突来谪仙,别说彩蝶,就连夏初萤都很是惊艳。
“可惜了,不是生在我们鸾国,否则京城闺秀们不知如何疯狂了。”夏初萤对一旁彩蝶低声笑道,彩蝶也是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喂,你们的鱼抓得怎样了,我们又多了一个客人。”人多热闹,初萤也是心情甚好。
却没见到,将马缰绳绑在树干上的不羁卿,微微侧脸对隐在暗中的人打了眼色,那人恭敬的点了下头,而后转身离开。
更没人知道,不羁卿根本不是溜马而来,而是专门派人查看金玉公主夏初萤的动向,而后找到了湖边。
“客人?什么客人?”不羁丹愤然,“是男是女,女的就算了,若是男的就让他赶紧脱光了下来抓鱼,别等着吃现成的。”
初萤白了一眼,“是你三哥,你让他下水吗?”
不羁丹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平日里看书不喜外出的三哥,当看到不羁卿的身后后,不羁丹招呼开了,“三哥,三哥,你也来了?”
不羁卿笑了笑,“是啊,夜里发闷出来溜马,竟碰到了你们,用帮忙吗?”
不羁丹赶忙拒绝,“别,三哥你就在岸上等着吧,若你着凉伤风,三娘会怪我的。”不羁丹对三夫人华月一直尊敬,对体弱多病的三哥也是照顾有加。
这明显的关怀听在不羁卿耳中,却特别刺耳,好像嘲笑他体弱无能。但他也知道自己弟弟从来心直口快,便尴尬地笑一下,没再坚持。“公主,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初萤一指篝火,“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就等这两个废物把鱼弄上来,谁知道半天也没几条鱼。”
听这话,不羁丹气得差点将佩刀扔了,“我说蠢公主,你知道扎鱼多难吗,尤其是在大晚上,今天也不是满月,小爷我这真是瞎扎,全凭运气,你还说小爷我是废物?”
“谁让你扎鱼了?”夏初萤挑眉冷嗤。
不羁丹火了,“不扎鱼怎么弄?难道你让小爷我徒手抓鱼?”
初萤回头问向彩蝶,“你们刚刚出来时带渔网了吗?”
彩蝶点头,“带了,要奴婢去取吗?”
“去吧。”而后,夏初萤扭头看向不羁丹那时不时抽搐的脸,“听见了吗?以后别一口一个蠢公主的喊我,真正蠢的是你而不是我哦。”语调末尾上扬,嘲笑。
不羁丹被这般讽刺却又无言以对,他愤怒地对向阿古捏,“有渔网你刚刚怎么不说?”
阿古捏一摊手,“属下刚刚想说来着,但还没说出口,就被你拽下水了,后来属下见你用佩刀扎鱼正换,只能舍命相陪了。”
“呸你个舍命,小爷我今天就让你真正舍命。”说着,挥舞佩刀向阿古捏身上袭去。
“阿古捏小心!”彩蝶吓得脸都白了,惊恐地喊着。
夏初萤掩嘴而笑,“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回头看到不羁卿已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旁,便顺口问了句,“你说对吗?”
不羁卿看了彩蝶和湖中的阿古捏,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公主说的是,想来两日后的七夕节,阿古捏定是要为彩蝶姑娘争个头筹了。”
彩蝶满脸通红,“三公大人,还请别羞臊奴婢。”
不羁卿对彩蝶与阿古捏之间要发生什么,是没兴趣的,他关心的是彩蝶身旁那位。“公主是第一次参加七夕节吧,如果公主不嫌弃,我愿当公主向导,为您全程介绍节日安排。”
“好啊,我正愁没向导呢。”夏初萤笑眯眯道。
不羁卿垂下了眼,遮住微微动的眸子。“七夕节……公主可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安排。”初萤向篝火旁边走,不羁卿陪在身旁。“不过按理说,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不羁卿眸子闪了闪,“女子自然是要准备……花环。”
“给谁?”初萤随口问,准备花环没问题。
不羁卿很想说给我,但理智却没说出来,“自然是给想赠予之人。”
夏初萤长舒了口气,“难道必须准备花环吗?”她能给谁,只能给盟主呗,但虽然她认了这和亲,却无法打心眼里认这门亲事啊,看见老盟主,她只能想到自己爷爷辈分的长辈,哪能心甘情愿的送花环?
“按理说,应该是的。”不羁卿道。
夏初萤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思考了片刻,甜笑绽放,“既然如此,那我也得入乡随俗才是,谢谢你告诉我了,三公。”
不羁卿点头,转过脸去看湖中正骂骂咧咧上岸的不羁丹,阴郁的面色未被夏初萤所发现。
“蠢公主,鱼打好了,”紧接着,又扭头骂阿古捏,“小爷我有你这么个属下算是倒了霉了,有渔网不早说。”
阿古捏对其责骂根本不理睬,但彩蝶却憋闷难当,“公主殿下,您之前不是曾说,希望吸入一些齐兰国本地人当侍卫吗?奴婢斗胆提议,既然四公大人不喜欢阿古捏,倒不如公主殿下宽宏,将阿古捏收入麾下。”
“噗……”收入麾下,难道她要上战场打仗?不过是自家人提出的要求,作为体恤的好主子,夏初萤觉得应该配合一下,“彩蝶说得有理,臭鸡蛋你觉得如何,若你认为阿古捏不好,就割爱给本宫如何,想要什么交换条件随你提。”
阿古捏没想到自己“娇羞柔弱”的心上人竟能护他,心花怒放,恨不得将心上人拉过来搂怀里好好亲热一下。
不羁丹自然不肯,“那可不行,阿古捏是小爷我的侍卫,说什么也不能送人啊,多少钱也不换,金山银山也不换。”脑袋摇得和拨楞鼓。
初萤耸肩,“既然你喜欢人家,就好好待人家,明明自己蠢还将责任推别人身上,臭鸡蛋你还算男人吗?”习惯性吵嘴。
不羁丹上了岸,踢着腿甩水,“小爷我算不算男人你还不知道?刚刚还看小爷的身子呢,现在就怀疑小爷的性别了?”
不羁卿大惊失色,彩蝶大惊失色,阿古捏先是大惊失色但随后便联想到了什么。四公裸睡的习惯众所周知,只要进他房间,都有欣赏四公裸睡的机会,好在四公院子里女子少,否则……
不羁卿惊讶地脸都白了,“四弟,你说什么?”
甩完一只腿,不羁丹换了条腿甩,“我说,刚刚蠢公主跑我房里把被子掀了看我身体,现在还问我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蠢公主是眼瞎还是脑傻。”
“公主殿下……”彩蝶惊叫。
夏初萤先是愣住,随后无奈地伸手捂住脸,顺便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不羁丹这个蠢货!这个傻子!甚至不知用什么恶毒的语言来咒骂他!这种事情是光彩事吗,为什么他就能如此大大方方毫无芥蒂地说出来?
“公主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彩蝶冲到夏初萤身边低声道,而后脸上满是警惕,将声音压得更低。“殿下,您……没事吧?”
夏初萤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不羁丹一眼,“闭上你的狗嘴,谁看你身子了,就你那没有几两肉的身子,谁想看?”
“不承认?”当不羁丹怒气冲冲的准备反驳时,却见到夏初萤那杀人似的目光,后脊梁冰了下,最后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是,是,小爷我冤枉你了,其实我是逗你们玩呢,看把你们吓的。”而后指着面色难看的不羁卿大笑起来。
夏初萤这才松了口气,发誓有时间一定要揪着臭鸡蛋的耳朵告诉他一个最简单的道理——男女授受不亲,还要告诉他——人言可畏。
彩蝶也松了口气,道,“四公大人,这种玩笑下回可千万开不得,您这时毁殿下的清誉,若在鸾国,您说殿下看过您身子,那便再也没人敢娶公主殿下了。”彩蝶也发现了这四公实在下道,无论是为了公主殿下还是为了阿古捏,语重心长地为其讲。
不羁丹是真的不懂,一脸茫然毫无参假,“毁清誉?是她看我身子,也不是我看她身子,即便是被毁清誉也应该是我不是她吧?”
正欲上岸的阿古捏闻此,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湖里。
彩蝶满是担忧地跑了过去,“你没事吧?”
阿古捏见心上人前来安慰,身躯魁梧却甜滋滋的,“没事,让你担心了。”
彩蝶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瞥了不羁丹一眼,“难道你们部落所有人都像四公那么想?”
阿古捏赶忙摇头,“不不,我们部落都是正常人,只有四公不正常。”赶忙撇清关系,生怕被心上人反感。
夏初萤叹了口气,虽然一直在揉,但太阳穴更疼了,“算了,别纠结这个话题了,我们来烤鱼吧。”说着,捡起一旁扔来的鱼,准备拿到湖边亲自清理。
不羁卿自然是寸步不离,“我帮你。”声音温和似水。
当初萤见到俊美温柔又谦虚好学的三公不羁卿后,方才有些安慰,“好,但你会处理鱼吗?要将鱼肚掏空,对你来说也许有些残忍。”两人边走边说。
不羁卿淡淡笑着,白皙的面颊比天际的月更皎洁,“不会,但只要公主教,我便愿意学。”而后又感慨,“公主真可谓天下女子之表率,学富五车、品行端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初萤扑哧一笑,“端正?你可知鸾国人都怎么骂我?善妒、心胸狭隘,关于我和离一事,好在我是公主无人敢拿我如何,若我只是民间女子,怕被浸猪笼一百次了。”
两人正说着,已到了湖边。
没了外人,夏初萤也不用摆什么公主的架子,她挽起袖子,一手拿鱼一手拿匕首,熟练地去鳞,“你知道什么叫和离吗?”随口问。
这是夏初萤第一次对外人说起自己的往事,竟发现心情平静,想来早已从和离中走出了罢。
不羁卿点了点头,“略有耳闻,在齐兰国没有和离一说。”
“鸾国也很少,”初萤一边刮鳞,一边道,“就是因为少,才被人所不齿,尤其是我的身份。那你又知道什么叫浸猪笼吗?”
“不知。”这回,是不羁卿真的不了解,实在是书籍中没有浸猪笼这个名词。
“就是将违了女戒的女子装在竹框中,而后装了大石,沉水里活活淹死。”即便说着如此残忍的事实,夏初萤却依旧语气平淡,手中工作未停半下。
不羁卿吓了一跳,“为何要对女子如此残忍?那对男子的惩罚又是什么?”
初萤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想了想,“最多跪祠堂吧,好像还真没听说有什么责罚。”
不羁卿大骇,“为何会如此不公平,那鸾国女子岂不可怜?”
夏初萤继续刮鱼鳞,不置可否。
不羁卿蹲下身,看着明明身份尊贵却被国人嘲笑,本应养尊处优却背井离乡和亲的夏初萤,心中揪痛,伸手轻捏住鼻尖,因为有些酸。“以后,我会守护你的。”
初萤抬头,笑了笑,“好啊。”
夏初萤怎么也没想到,不羁卿的“守护”是另一种“守护”,她还以为是两人“师徒”关系而守护呢。
另一边。
彩蝶本不想多管闲事,且身为一名下人,也没权利、没资格管主子的事,但一人是她尊敬的主子,另一个是她的意中人,两人都与不羁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不羁丹这种莽撞的性格真的得罪了人,怕是阿古捏也会受牵连。
最终,彩蝶犹豫再三,终还是开了口。“四公大人,您讨厌公主殿下吗?”
不羁丹不解彩蝶为何会如此问,但还是认真回答。“不讨厌,相反,我很喜欢蠢公主。”
彩蝶大睁双眼,俏面满是震惊,“您……您……您喜欢……公主殿下?”心中自然大骇,若和亲成功,公主便是四公的母亲,若四公喜欢公主,以四公这种莽撞的性子搞不好会表白,那样的话,岂不是……*!?
阿古捏赶忙对彩蝶解释,“四公所说的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就好像你喜欢夏草那般,没其他意思。”
彩蝶这才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而后又正色道,“四公大人,既然您对公主殿下并非男女之间的喜欢,就请拉开一段距离好吗?”
“为什么?”不羁丹隐隐发怒,“小爷我与蠢公主两人行的正坐得端,绝无什么苟且之事,凭什么要拉开距离?”虽然他隐约可以理解,也可以做到,但想到以后不能再随时找蠢公主,却觉得胸口堵得很。
彩蝶终于没忍住,大大方方翻了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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