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前因为私生活混乱,被耶路撒冷大主教拒绝加冕为耶路撒冷的王后——尽管官方的说法是她与阿马尔里克是近亲结婚。
然而这一切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烦恼,这位美艳动人的夫人在与前夫离婚后依旧活得随心自在,若非这次阿马尔里克的突然去世,鲍德温陷入不利的处境,她可能不会过来圣城,而是继续在雅法与他的第四任丈夫过着逍遥的生活。
“母亲。”莱特见到来人,眉尖松动,透出些明显的欢喜。
阿格妮丝只是瞥了一眼萧瑜,便将视线转向了莱特,原本紧抿的嘴唇缓缓翘起。她大步走向床边,将靠在枕头上的莱特拥进怀里,轻柔地吻了吻少年的额头,口中不停地用怜惜的语气念着莱特的名字。
“今天的治疗怎么样,好些了吗?”阿格妮丝捧起莱特的脸,皱着眉头上下扫视少年的脸,略带忧虑地问道。
“好多了,谢谢母亲的关心。”莱特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种虚弱的感觉。
“我的孩子。”阿格妮丝低声叹了一句,然后再次将唇印向莱特的额头。只是这一次,莱特动了动身子,带了点躲避的意味。
“嗯?”阿格妮丝明显感受到了莱特的情绪,便顺着他的意停下了动作,只是脸带不解地看着怀中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母亲……”莱特的两颊慢慢浮上一层红晕,他眼神飘忽地看向萧瑜所在处,声音有些发干。
萧瑜自阿格妮丝进来后便起身站到了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弱化到最小,默不作声地看着少年与他母亲之间的相处。接收到少年的视线,结合他之前躲避的动作和略微带红的脸颊,萧瑜很快便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呵——”阿格妮丝忽地笑出了声,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原来莱特是害羞了。放心,这里没人会笑话你啊!”
尽管如此,莱特还是以拒绝的姿态面对母亲的亲近。这种被母亲抱在怀中亲吻的姿态让他总有种自己仍旧是六七岁孩子的错觉——特别是在萧瑜面前。出于自己也无法明了的原因,他不想自己在萧瑜严重是幼稚孩童的形象。
阿格妮丝对于儿子患上麻风病后的情况有所了解,她也听人说过刚确诊的三个月后莱特是如何的消沉与绝望,对于萧瑜,这位在皇室中引起轰动的少年,她也有所耳闻,此刻见到儿子这般作态,尽管有所疑惑,但还是对此展现出了她极大的宽容,顺着莱特的意松开了手,只是眼中依旧泛着些微的心疼。
与阿马尔里克离婚并没有让这位一贯强硬的女性悲伤,她有她的封底地与情人,一切都足以让她满足,然而阿马尔里克的去世却让她不得不立刻从库尔特奈赶往圣城——她要在这番严峻的形势下保住自己的儿子。
放过少年的头发,阿格妮丝正了正脸色,用郑重的语气说道:“罗马那边来信了,希尔主教对此还未作出表决,他应该是在等你的反应。”
说到正事,莱特脸色变得凝重,有些嘲讽地开口:“教廷的要求?”
“南边的领地,换取热那亚的舰队。”
“多年前就这么要求了,如今看父亲去世,我还年幼,继续打这主意了么?”莱特皱起眉头,“希尔主教对于教廷的忠心还需要用他的领地衡量,过几天便开个会吧,耶路撒冷皇室的权威需要重新确立。”
阿格妮丝闻言,脸部的线条柔和了起来,眼中波涛汹涌般溢出近乎实质化的骄傲,她赞同地点点头,抬手抚了抚少年有些干枯的头发,嘴角缓缓翘起,语气柔和地接口:“好,我这就安排下去,你好好休息,皇室的威信必然由你亲手树立。”
“安条克和的黎波里有什么消息传么?”阿格妮丝正起身时,莱特忽地想到雷蒙德和波西蒙德,这两人的领地对于王国来说都是战略要地,地处耶路撒冷、萨拉森国家的交界处,不管在军事方面还是商业利益方面都具有极大的价值。
“接到消息,雷蒙德正往圣城赶过来,波西蒙德公爵已经表态支持你。”
得到自己所希望的答案,莱特明显放松了许多,向自己的母亲笑了笑,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母亲,让你担心了。”
“不。”阿格妮丝重新靠近床沿,轻柔地捧住少年的脸颊,碧色的眼眸中弥漫着深入骨髓般的温柔。她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如同对待心爱的珍品般,带着虔诚的表情闭眼吻上了他的额头。
这个吻已经超出了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恋爱,而是带着朝圣般的虔敬,让莱特无法避开,只能一动不动地接受。阿格妮丝将声音放柔,用诸多男性求而不得的迷人嗓音说道:“感谢上帝让你来到我的身边,莱特,你是母亲永远的骄傲,为你做这一切正是我所追求的。”
“母亲……”莱特眼中闪动着动容与感激,对于母亲多年以来的怨恨在一瞬间消弭,他放任了自己此刻蓦然涌上的情绪,紧紧地埋在了阿格妮丝的胸口。
阿格妮丝感受着腰间紧扣的力度,叹了口气,温柔地张开手回抱着少年,在他的发间怜惜地吻了吻。
待莱特从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中反应过来,他才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脸颊也染上了些微的红晕。
见状,阿格妮丝笑了笑,从床沿边站起身,向一边目不斜视作木头状的萧瑜点点头,恢复平静的语气公式化般没有任何的情绪:“劳烦你照顾莱特了。”
萧瑜低下头,语气带着恭敬地回道:“照顾鲍德温殿下是我的荣幸。”
阿格妮丝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姿态优美地出了房门。
“萧——”待母亲的脚步声远去,莱特才转过头直直地望着萧瑜,眼中是纯粹的固执,又如同信念般毫不动摇:“做我的骑士吧——在我成为耶路撒冷国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