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定下了要盖新屋搬出去的事儿,王氏也是忙不迭的与丈夫商议起盖房的一切事宜。
这一日,晚饭过后,大家伙洗漱之后都挤在了炕上待着,刚吃饱了饭,也没那么快入睡,就着昏暗暗的一小簇油灯光亮,众人各自找着事儿做了打发着时间。
杨长生劳累了一天,此时靠在炕上只觉得浑身松软舒畅,点了根旱烟,握在手里,时不时的抽上两口,再缓缓的吐出烟来,就是一种独有的享受。
王氏还是接着白日里的针线活计,拿在手上不停的做着,夜里光线不好,其实也看不大清楚,她也不是真为了赶活儿,不过是随手缝个两针做个消遣。
杨麦香今儿个晚饭多吃了几块肉,觉得有些腻着了,便拉着钱冬儿一起拣着果脯盒子里的零嘴吃,算是解解油腻,时不时的也会往,在一旁缠着大哥杨福平玩闹的小全哥儿嘴里塞上几块。
杨长生抬起眼皮就能看见王氏手里的活计,心头免不了一阵熨帖,“他娘,夜里头灯暗,别赶那针线活了——”
王氏也不解释,自由着他心疼感动,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的缝着手上的毡帽,过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咱既然都已经决定起新屋子了,那就得赶快抓紧了。现在还没出正月,各家里人也都多半闲着,咱要是盖新屋子,免不了请上十来二十个村里的后生们担个活计,别等到了开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得要忙着自家耕种的大事了,到那时,人也不好请了。
再说了,家里这两个小子眼瞅着就要送去念书识字了,咋的也得在这前头把屋子盖起来,让他们有个宽松的读书环境才是啊——”
絮絮叨叨的语气,也就是在闲话家常,杨长生听了没有说话,但面上却显出了思考的神色。
杨麦香几个显然也很关系这个事情,兄妹几个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盯着杨长生看着,希望他赶快给个话头。
王氏瞥了眼看着,也只是笑在心里,面上却是不显,接着跟自个儿男人商议道,“他爹,我看这事儿就得赶早,抓紧了办。要不,你明儿个就提点茶礼,去村长家里走一趟,让他帮着寻摸寻摸,咱村里还有啥好一点的宅基地的?”
杨长生没啥异议,虽心里头对这个老院子还有些不舍,但现实形势摆在当前,也知道盖新屋的事儿不好拖着,便当下点了头应道,“嗯——,家里还有备好的茶礼没,我明儿个就去走一趟,咋说都是麻烦别人办事的,那礼也不能备的太轻了去——”
王氏抬起头嗔了他一眼,“这事儿还用得着你特意嘱咐,咱家里头糕点果子啥的,都是备的足足的,今儿个过年又出了老二那档子事儿,咱也没心思走啥亲友,都存着在柜子里呢。
明儿个你去村长家,就拿两封糕点,两封果脯,另外,不是听说咱村长也好抽口旱烟嘛,咱就把年前从镇上买的,那上好的烟叶子匀些出来包了,那也算一封了。走礼的东西向来不兴单数,咱再把那家里头准备待客的好茶叶,包上一封,整好成双。
这礼也算是够体面的了,不怕那村长不给咱挑块好的地儿——”
王氏悉数一样样的数着要走的礼,在这一方面,她向来都是手松大方的主儿,也看出了点自个儿男人的那点子小心思,无非就是怕礼轻了,拿过去不显脸面,自然是要往厚了备着了。
杨长生听了心里也觉着十分满意,晓得自个儿媳妇从来都是个周到的人,便点着头没有异议。
“盖屋子也算是个大事儿,平哥儿年岁还小,家里就你一个顶事儿的,这些日子,肯定有的忙前忙后的跑着。咱镇上的那摊子要不就停一停,反正还过着年呢,家家都不缺那吃的,咱那粉丝生意也不显十分的红火。”王氏想了想,又跟丈夫打起了商议。
杨长生听了倒是没有立即应下,显然是舍不得那每日里的进项,虽然是如王氏所说,这几日生意不如年前的时候红火,但也能卖个几十碗出去,停下倒是觉着有点可惜。
王氏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便又开口劝说道,“等明儿个定下了宅基地,咱就得着手寻了泥瓦匠过来打地基了,后面还要请帮工,我是个妇道人家,这些事儿又不能我去出面办。
还有,这回盖新屋,我也都计算好了,咱手头上攒了几十两的银子,够盖个敞亮的砖瓦房了,咱那新屋子就往大了盖去,少说也得盖个七八间的,也让孩子们一人一间屋子,住的松快松快。
这往后,跑木料,买青砖,拉瓦片的,样样都少不得你这个当家的去张罗了。所以,咱那摊子停上几日,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们嘛,这么些年了,他们几个小的,就这么跟我们挤在一个屋里,也是够逼仄的了。
你要实在舍不得,咱就多请些帮工,尽量把工期缩短了,争取在正月里头就把屋子给盖起来——”
王氏话里隐不住那一丝阔气,这么些年了,她也算是在这破烂小院子里挤的够了,这回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搬出去住着,自然是不想再委屈了自个儿和孩子们,最重要的是,现在她手里握着银子,兼之家里头还有个长久能够做下去的营生,便更加少了些顾忌,满心里只想着盖上个敞亮的大屋子,一家子人和和美美舒舒服服的住着。
不过,这番话听在杨麦香兄妹几个的耳朵里,却都是个个添了高兴,每个人的小眼神里都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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