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打完了自己手上的最后一颗子弹,如今全连上下只不过剩下半箱的手榴弹。
所以在想了想后,我便将两个连所有的残兵整合在一起,好叫大家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只可惜由于连里缺少药物,战士们身上受的伤又大多不清,当晚夜里有好几名战士因着伤重不得不离开了人世。
我也因着背后的伤势没得到妥善处置而头昏眼花起来,可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招呼着还有几分力气的战士做好值夜的工作。
看着对面鬼子大营的灯火通明,和其间顺风飘来的欢声笑语,虽然我有心喊战士们去偷袭一下,顺便瞧瞧能不能得到什么突围的机会。
只是在借着火光看到战士们面上难掩的疲惫,又发觉在鬼子阵地前沿似乎还有着颇为森严的守卫以后,我便悄然熄了自己的这个心思。
紧了紧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军装,我靠着战壕缩了一缩,将自己疲累的双目缓缓的合上。
睡吧,睡醒了,明天还有场大战呢……
第二天一早清醒过来以后,我第一个动作就是爬起身来向着对面的鬼子营地瞧了一眼,待看到鬼子大营里此时的一片轻松,小鬼子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的迹象以后,我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拿出怀里的干粮袋,翻拣出其间最后的一点炒面丢入口中,就算是今天的早饭了,或许,怕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顿早饭了。
被炒面噎得口里有些发干的我,又伸手解下腰间的水壶,旋开壶盖想要喝上一口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水壶早就在昨天被鬼子的枪弹击中,流尽了里面的最后一滴水。
苦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水壶,然后将它随手丢在脚边。
然后终于勉力咽下了口中炒面的我,这才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想要在阵地里转上一圈,看看战士们此时的具体状态。
战士们或在擦拭自己手里的步枪大刀,或在就着冷水吃一点炒面补充体力。
只是我在战士们面上看到的只有满满的肃穆,就好像他们心里已经升不起对接下来大战的一点波澜。
我神色复杂的对每一名向我看来的战士点头,最后找到老刀子所在的地方。
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投向对面的鬼子营地,苦笑道,“接下来的战斗,也就只好勉力尽尽人事了……”
忽然扭头向老刀子看去,看着他问道,“战士们的情况怎么样,没什么消极避战的心思吧?”
“个个都有和小鬼子拼死一战的觉悟,坠不了咱二十九军的名头!”老刀子先是对着战士们赞叹一声,而后面色却忽然的沉寂了下去,长叹着道,“只可惜,有好些弟兄打昨天晚上睡下以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有几个,是自己动的手。”老刀子深深看了我一眼,感慨着说道。
“连里的能战之兵,只剩下三十来人了,而且其中……”老刀子的话音微微顿了一顿,道,“怕不是要有至少五六个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
对老刀子的这些话,我只能唏嘘一句,“可惜了……”
听到如此惨状,我又还能说些什么?
可惜,却不知是可惜自己,还是可惜我们两个连数百名战士。
战斗,终于在天色刚刚大亮的时候打响。
对面早已养精蓄锐多时的鬼子,以数百人排出的紧密阵型,直冲着我们一、二两个连所驻守的阵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