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前世今生 慕白之殇（11）

死亡。

    他因她而死，继赵花儿之后，再一次因她而死的人。

    心神巨荡，打击颇深的莫小晓只觉得之前那股子茫然的气息再次袭来。

    不可以，不可以再变回之前的样子，她不能再错下去了，不能！

    咬了咬下唇，莫小晓一挥衣袖将李慕白的尸身收于芥子袋中后，死命的压制住那股神秘气息对她神智的吞噬，她知道留给她清醒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必须要利用这点短促既逝的时光解决掉眼下的乱局，她要对她自己所做下的一切负责。

    起身，回首，莫小晓一步千里的向着少尊七煞的位置踏步而去。几个闪息，她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季生烟见势不得不闪身挡在莫小晓的身前，一脸欲语还休的神情中满是疼惜与无奈的道：

    “收手吧！请你收手吧，好不好。”

    莫小晓的意识中仅是淡淡恢复了与李慕白的一切，然而此时此刻的季生烟在她面前就是一个毫不夸张的路人甲，哪怕就是意识完全清醒，季生烟在眼里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路人甲。

    抿了抿红唇，莫小晓一脸冷意的看着他道：

    “闪开！”

    “不，我不能，请你收手吧！”季生烟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冷漠，是那种完全不认识的冷漠，他被她的这种眼神深深刺痛了双眼，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意，道：

    “对不起，我也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我不能让开。”

    莫小晓莫名的看着眼前这人，好像他认识他，可她却想不起来他。意识再次开始变得迷糊起来。莫小晓心中警铃大作，不行，她没有时间了，想也不想，莫小晓直接一挥衣袖运转雷泽之力当算将眼前这个碍事的人的扇走，哪知道，身边竟是突然蹿出两道身影。也未多想，直接一并扇飞了出去。

    一阵剧痛，堪堪赶上的凤倾梧紧紧抱着柳湘薇滚落到一边，可是哪想。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怀中的女子竟是不管不顾的向着另一个男人连爬带跑的赶了过去。

    看着这样的一幕，看着原本自己深爱的女子此刻满心满眼里有的仅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李慕白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笑得很认真。泪水自他的眼角滑落，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落魄的一天。

    原来她不是不懂得放下，而是，自己不是那个足以让她放下的人。

    柳湘薇急迫的来到季生烟的面前，见他惨白无色的面容，心中便是一痛。忍不住轻轻的抚着他紧皱的眉头，细语道：

    “你是不是很痛？你哪里痛，告诉我好不好，我愿意陪着你一起痛。”

    季生烟闭眼调息，待气息稍稳后，方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知道在那一瞬间，有人用本命的法宝为他抵挡了重重一击，以至于让他伤的不深，如此看来，便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了吧。可是。他不认识他，可从她的穿着不难看出，她是人间正道修仙人士，那么，她又为何要救他这样的一个魔？

    沉思间，季生烟仅是看了看柳湘薇，淡淡道了一句“谢谢”后，便连忙起身向着莫小晓的方向看去。

    柳湘薇心中一苦，但至少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那双让她魂牵梦绕了两世的眼睛中。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柳湘薇忽然转身，看着静静孤身一人躺在地上的凤倾梧，不由的一愣，随后快步走了回去，待到近前，脚步不由得一顿，随后方才缓缓地蹲下身去，轻轻将那人搂在怀中，道：

    “你… …何苦呢？”

    凤倾梧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极了的女子，莞尔一笑，道：

    “我知道，你爱的其实一直都不是我，我知道，我，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呵呵，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渴望陪在你的身边，因为我害怕，当你噩梦惊醒时，没有人可以陪伴在你的身边，也唯有在那时，我能感觉得到，你是真真正正的需要我。与其说是为了你，倒也不如说… …是为了我自己。”

    一阵长短不一的喘息，伴随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是好像下一秒，他便会将他的整颗肺给咳出来，咳到肺里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空气一样。明明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可他的表情却是隐隐的遗憾中夹杂着一丝浅浅的轻松。

    柳湘薇面色复杂的看着怀里气息越发微弱的凤倾梧，眼底满是不知所措与一丝丝浅浅的悔意和痛苦纠结在一起，他对她的感情，她很清楚，可正因为清楚，她也知道自己回应不起他的这片深情，可是为了复仇，她还是利用了他，尽管，她也曾迷恋过他给的温柔。

    “好了不要说了，这些话，等到你好了之后，在慢慢说给我听吧，哪怕是… …斥责也好。”柳湘薇轻语道。

    轻轻的一笑，凤倾梧深深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花容。这就是他的梦靥、他的心魔、他的执念、更是他倾注了所有所珍爱着的魁宝。只可惜，情深缘浅，他和她之间，终究还是差着一步。

    一步万年，一步便是永生的求而不得。

    生死万念弹指间，唯求一世花月前；只叹残花不知处，一梦惊醒浮生情。

    如果有来生的话，如果我们再相遇的话，还是交身相错吧… …

    若是我努力不去看你，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一世倾情… …

    忽然间，凤倾梧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淡，却笑得很轻松肆意，而这笑容是他曾经原本的样子，有多久他没有这样的笑过了，好像太久太久，久到连他的记忆也开始迷糊了起来。

    莫小晓冷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尊七煞，只见其虽然满是狼狈的姿态，却依然显得云清风淡的样子看着她，忽然开口道：

    “我求了很多年，只是求能够再见一面，可是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你却是让我付出的一切再次化作一场梦中花、水中月。你说，为什么？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命吗？天命不可违？哈哈哈，多么可笑啊！是你毁了我的一切，那么，你就来和我一起被毁灭吧！”

    言罢，少尊七煞竟是忽然蹿了起来，一把拽住莫小晓的手腕，清俊的面容上满是温柔的笑意，头也不回的用另一只手狠狠向空中一抓，瞬时竟是将空间抓出一道大大的口子，暗黑的世界和堪比凌厉刀刃的疾风自这道破口中涌了出来，像是说着天下最动听的情话一样，缓缓地道：

    “既然，你毁了我的希望，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绝望吧！”

    莫小晓见势却是忽地一笑，道：

    “好。”

    她早就看出了他的打算，只不过他想得恰好和她想的一样，人间界的战乱起因就是眼前这个人，想要完结这一切，就让她在她仅存的清醒状态下，一起投身进入自古有去无回的空间裂缝里吧。

    少尊七煞被莫小晓积极配合的态度弄得一愣，但也仅仅就是一愣，随后便更加死死的握紧莫小晓的手腕，像是情人一般深深地看了她一样，道：

    “好！”

    说完，运转全身的功力狠狠地拉着莫小晓一起跃入了那道空间裂缝之中。

    “不要！”

    季生烟看着眼前的一切，痛苦的大喊道，随后死命的紧追而去，直直伸出去的手，像是再拼劲所有想去握住那女子的手一样。只是直至那抹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都未能拉住她，霎时间，他觉得他的人生再无可恋，就这样吧，既然如此，至少让他们同死在一个地方，至少，他可以以这种方式陪在她的身边。

    缓缓地闭上眼，只是在没入黑暗的那一个瞬间，他只觉得他的手中传来一阵温热。惊讶的满是希翼地睁开了双眼，却唯见光明处一抹瘦小的身影死死的拉住他的手，道：

    “别怕，我会陪在你的身边，永远… …”

    当世界重归一片平静，当一切终于可以画上一个终点，天地间忽然降起了一阵瓢泼大雨，凤倾梧就这样静静的睁着眼，任由漫天的大雨将他掩埋，任由意识从他的身上缓缓的消失，从此消失于这世间，飘渺一孤烟。

    … …

    当爱已然成往事，我却还止步不前，

    只活在过去的曾经，心心念念，痴痴绵绵；

    我承认是我还不够勇敢，伸出去的手，无力的呻吟，

    患得患失间，背道而驰、错了花开，葬了花殇；

    老树枯藤的黄昏，小桥流水到人家，

    几分醉醉醒醒之间，迷了双眼，丢了心神；

    这一世情缘，坠入轮回，求不得来生，梦死在今朝；

    可我还想再看你一眼，就一眼，抵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