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威的禀报,脸色阴晴不定,既然李克用等人已经逃了出来,她也就放心了大半了,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保住这大营中的一万多人,虽然是一万多人,可除了那些辄重兵、运粮的民夫等后勤人员以外,真正能战的不过只有五千余人。万一朱温派人来攻,根本不能全身而退。这只骑兵可是李克用的命根子,也是他赖以纵横天下的本钱,如果折损在这里的话,以后河东就会变成没有牙齿的老虎,空有一副威武的皮囊,却对临镇造不成什么威胁。
现在李克用可是领着平章事兼检校司空的衔,又是一路藩镇,可以说是使相的身份,刘氏当然也是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可实际上她才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儿子落落在旁边睡的正香。她轻抚了一下儿子的脸庞,脸上都是慈祥的笑容。
可她回过脸来的时候,脸上却是毫无笑意,一脸寒霜的道:“以大局为重,传令各营严阵以待,以防汴军偷袭。把那两个禀报消息的人给斩了,就说这两人是奸细,故意挑拨我们和汴军的关系的。”
周德威也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为了让军心不动摇,也只有牺牲他们两个了。”
可怜那两个人跟着李克用等人一路厮杀出来的亲卫,遍体鳞伤好不容易逃出大梁,又一路不停回营报讯,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真不知他们是该感到幸运还是该感到悲哀?
周德威退出去之后,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刘氏颓然的坐在了营帐里铺的厚厚的地毯上,旁边的几个侍女急忙过去七手八脚的把她搀扶起来。刘氏虽然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坚强,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才不过二十岁的女人,在自己的丈夫生死不知的时刻,自己的大营面临敌**军威胁的时刻,她虽然能在周德威面前保持镇定,可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出了女人的柔弱。
她的心很乱,可她却不得不坚强起来,为了丈夫,也为了丈夫麾下这万余人马,五千铁骑。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身旁的侍女喝道:“取我的披挂来,我要亲自巡营!”
刘氏也是将门之后,她父亲也曾跟随李国昌征战多年,后来在广明年间战死在了蔚州,李国昌感念旧部,就让他的女儿做了自己的儿媳妇,也算是对旧部的一种另类的回报吧。
刘氏也学习过枪棒,这时虽然已经好些时间没有披过战甲,又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可这时他披上战甲,倒也显得英气勃勃,一派巾帼英雄的气势油然而生。她身边的几个侍女也都是跟她陪嫁过来的女兵,这时也都穿上了盔甲,腰中挎了弯刀。
几个侍女护持着李克用的夫人刘氏出了大帐,牵出了那匹早已数年没有骑过的胭脂马,刘氏利落的翻身上马,那匹火红的胭脂马也仿佛有种见到了故主的喜悦,发出了一声长嘶。众侍女也都上了马,在门口守护的众亲兵看到了这一场面,被雷的说不出话来。急忙在后边跟着,大气都不敢出。
刘氏娇喝一声:“大家跟我去巡营,留一队人马在这里保护少主,其余人跟我走……”
虽然刚才刘氏让周德威斩了那两个报讯的卫士,并说那两人是奸细,严谨惑乱君心,违令者斩,可那两个人是李克用的亲兵,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们的,如此一来知道的人就更加担心事情是真的,一时间李克用的大营中人心浮动。
好多人更是以为李克用已经在大梁遭了毒手,主张大伙杀向大梁,替李司空报仇雪恨。
更有人说汴军势大,不如暂回河东,再图打算。
不光是士兵们慌乱不堪,就是有些低级的将领也都有些不知所以,人心惶惶。
毕竟这些人都是来自各族的人都有,也只有李克用这个代北第一勇士能够镇得住场面,能够让这些人服服帖帖。可现在李克用生死不知,周德威和康君立这些人那里镇得住场面?
正在这时,刘氏的飒爽英姿出现在了灯火通明的大营中,这时大雨已经停了,大营里到处都是灯笼火把,照的大营中明如白昼,众将见了刘氏的身影,好一刻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倒在满是积水的地上,高声道:“参见夫人。”
刘氏道:“各位将军各守营寨,约束部下,没有我和周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其他一切事情都等大帅回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