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听清楚他接下去的话语。她只是拼命的摇着头,猛地扑过去,紧紧的、用尽了全身气力只是抓住他的手。
她的手掌冰冷而潮湿,带着金镶玉护甲的手指扣在他的手上,甚至有些疼痛。然而他却并不觉得,他只是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小九,朕要走了……你……莫要怪朕……”
别怪朕不将皇位传给聿儿,朕只怕,朕若当真传位于他,只会害了他。论年纪,肇儿为长;论身份,肇儿乃是最正统的嫡出,聿儿虽也算得嫡出,但你却是续弦,这一层上,仍是逊了一筹;再论名声乃至功业,甚至是影响力,肇儿都远胜于他。
朕若一意孤行,只怕这皇位会要了你们母子的命啊!
这些话,他虽未曾说出口来,但却都从那双眼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透露了出来。
“皇上……皇上……”这当儿,萧后早是泣不成声。她很想对他说,皇位,早在百里肇双腿痊愈的消息传来之后,她便已不敢奢望。她所想要的,只是他,还有他们的儿子。
她不想他就这么走了,她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可是,他真的……要走了。
一个声音突然的响了起来:“皇上,娘娘,安亲王到了,正在外头候着呢!”语声不无惶恐。事实上,若非是萧后身边的女官力逼着他前来禀告,便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来。他想着,不觉拿了眼尾偷偷扫了一下形容狼狈的萧后,只觉胆寒得紧。
萧后毕竟也是在皇后之位上坐了二十余年的人,又岂能当真不顾惜体统,听得有人说话,少不得暂时按捺了心头的焦虑,忍了泪,却只拿了一双泪汪汪的眼去看延德帝。
延德帝便点了头,道:“梓潼累了,且先去歇息片刻!朕有几句话,想单独同聿儿说!”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此时从他口中说出,却仍显吃力,以致断续了好几次。
萧后明白他的意思,欲言又止片刻,终究没有多言,默默的退了出去。她行至殿外时候,便见百里聿正站在寝宫廊下,见她出来,忙上前行礼,才刚唤了一声母后,便被萧后挥手打断:“你进去吧!你父皇……他……正在里头等你……”一言未了,早又泪如雨下。
见她神情若此,却不由得百里聿心头不咯噔一下,脸色也一下子刷白。延德帝病重一事,他虽已从石传钰口中得知一二,但又想着延德帝今年也还未到半百之年,便是一时有个差池,只须好好养息着,总不至于真就到了那一步上。然而此刻见萧后面色苍白,双眼红肿如桃,未开口时先落泪,却不由得他不面色大变。只是他也知道,此刻非是追问之时,呆立片刻后,匆匆朝着萧后一礼,也顾不得那些礼数,疾步奔向寝宫。
“父皇……”他失声的叫着,目光远远的落在延德帝身上,却早浑身冰冷。
即便他这一生并不曾见过什么病重将死之人,此刻见着延德帝,也知延德帝怕是回天乏术了。“噗通”一下,双膝跪地,百里聿以一种连滚带爬的膝行姿势行到龙床边上,却是叩头如捣蒜:“孩儿不孝……孩儿不孝……”他这几个头磕的极重,又全未留力,几个头磕完了,额角却已肿起老高,再加星目通红,涕泪横流,看起实在甚为凄惨。
几个儿子里头,延德帝原就最是疼爱于他,此刻见他如此,心下也不由着急,忙叫道:“聿儿……聿儿……来……”一言未了,早又喘息不止。
百里聿不敢惹他着急,忙忙膝行到床前。这个时候,他也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能跪在延德帝床前,哀哀哭泣。心中当真是又悔又痛,愧疚难言:“父皇……”
目注爱子,延德帝的面上略略露出了笑颜:“聿儿,你若当真喜欢那明瑜公主,只须告知父皇……父皇……必定如你所愿……你这傻孩子……”言语之中,竟全无一丝责怪之意。
“父皇,儿臣……”百里聿想要解释什么,然话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口来。心中只是愧悔交集,先时早已准备好的许多话,这一刻,却只是脑中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在延德帝也并不需要听他说,他只是微笑:“你既喜欢她,等明儿,父皇便命人往南越下聘!那孩子,父皇也见过,看着倒是个有福的,只是怕是有些性子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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