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铁匠活的最忌行工时分神。这锻件可都是一样的模子,至于能捶打成什么模样,可全看铁匠这一双手哩。”
陈守成不断捶打着,那个分量十足的方铁锻件已渐渐磨平,成了圆铁棒的模样。
二娃不敢再去分神,只专心的拉着风箱。这该是个怎样的东西呢?看这雏形,该不是一柄兵刃?
俗话讲的好,天下三大苦:打铁、撑船、磨豆腐。别看铁匠表明风光,一番捶打就能变出一件利刃。但可曾想过,每至红炉生火之时,都是气温高烧之时?匠人只拉一阵风箱,便会汗水满头,只抡一番铁锤,便会挥汗如注。那几十斤重的大锤抡番起落,需要多大的力量与气度?
不过,世上又有那些事是不需简单易行的呢?没有付出,何谈收获?
这一点,不论你是庄户汉还是手艺人,大都如此。
陈守成将铁棒开始了修边儿,一边移着锻件,一边用特制的小锤子轻轻捶打着铁棒四周,约莫盏茶的工夫后,一根粗圆的铁棒就已打炼完毕。
陈守成把那圆柄锻件儿放入近旁的水槽内,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打着圈儿向外飘散。
“这个便是淬火了,这可是我们打铁的最后一道工序。”
陈守成用铁钳夹起锻件看了看道:“你看这锻件,之前歪歪扭扭,凹凸不平,经过师傅这么一锤打,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人啊,也是需要如此。有时你们得对自己狠一点,现在多捶打一番,以后便会少受一些苦。”
说完,陈守成便将这杆银枪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你不是喜欢舞枪吗,这个枪杆装上枪头便是正经百八的长枪了。嗯,这柄枪便算作是师傅送你的礼物。”
“师傅!”二娃此时已是羞红了脸。按理说,他拜陈守成为师,理应赠予师傅一份体面的拜师礼。可现在自己非但没有拿出礼物,还收了师傅的礼物,这,这......
“师傅叫你拿着就拿着,以后师傅这份衣钵还等着你来传接呢!”陈守成微微一笑道:“你要记住,人活着这辈子,不求别的,只求无愧于心。咱打铁的匠人最不怕的便是苦,你能忍的了打铁的这份苦,将来遇到再难的事儿也不会找了慌!”
“嗯,师傅,我懂。”二娃此刻已经起身,沉声应道。
“一台宝塔黑乎乎,顶上细来底下粗。有朝一ri翻过来,底下细来顶上粗!”陈守成大笑道:“在这个世上,谁也别看不起谁,有朝一ri翻过来,底下细来顶上粗!有朝一ri翻过来,底下细来顶上粗......”
陈守成眼角流出一行浑浊的老泪,默默念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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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师:指古代徒弟学艺时,期满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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