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只需一盏孤灯便可继续前行,失了,便永陷黑暗。
十多年苍凉岁月,夏倾鸾是靠着复仇恨意才能走到现在,却在一瞬间迷失了方向。
如今,还要为何挣扎求生?
颓然死寂中瞥见腕上赤鸾,振翅而不得飞离,被谁束缚着,再不见凤鸣。
盼与谁鸾凤和鸣。
过了究竟有多久呢,距离她被迫离开兰陵赶往陌生大漠?临走时指尖不舍地摩挲在大红喜服上,那样精致的衣服总是与她无缘的,即便穿上,也终将落得两散结局。
或许她本不该有任何归宿。
赤色妖光瞬起,凛冽杀气铺天盖地,几乎是下意识,弥夜放开手跃向石门,只留狂躁而混乱的白衣女子在中央目光死灰。
仍是看不出任何痕迹的机关触动,上下交错升降的精铁栅迅速合拢,手指粗铁栅深入石眼的刹那,纱衣一角卷入其中,死死纠缠。裂帛声入耳,碧色深眸带着些许诧异看着冷冷站立的女子,仿佛从不相识。
那般无情而清冷的目光,绝非朝思暮想的温婉女子所有。
记忆忽然有些模糊,阮晴烟,萧倾鸾,她们究竟是相同还是不同?那些不属于他亲身经历的记忆总这样杂乱不清,它们的主人似乎从未分清过那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容分别代表着谁,又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付出的,却是一样的热衷与沉默相守。
离去时,掩藏一身神秘的男子显得有些落魄。
石门落下,黑暗之中只有一点油光昏黄。夏倾鸾就那样站着,直到两条腿麻木失去知觉,眼前光亮逐渐模糊,不知何时,忘却一切昏阙过去。
大概只有这样才能终止她的混乱。
朔漠空旷,一眼望尽长天,孤烟无处觅,长河落日湮没无痕,唯变幻莫测的晚霞似火,艳烈如若焚尽的蝶,哪怕千里万里之外都是一样。
与大漠中心长立仰望的人同样盯着这片火烧云的,还有目光不可见的异乡那袭淡漠身影,临风飘逸,玄裳猎猎,负手间隐约可见腕上黑色凤纹。
那片云红得异常却丝毫没有炽热之感,连绵至天尽头仍不见终结,就好像从他生命中突然消失的那个女子一般无处寻找。
已经是两个月过去,毫无消息。
“阁主,安平公主使者求见。”
“有什么事说与少弼,朝廷相关的,我不想再听到半句。”
躬身禀告的子弟强压战栗,直到提心吊胆退出此层阁楼方才长出口气。
他入破月阁的时间并不算长,因着聪明机警颇得阁主提拔,不过才半年而已便已做到宿主地位。然而每次见到那位手握江山睥睨天下的人中之龙时,清冷身影周身围绕的疏离与孤傲都会让他止不住颤抖——强至无人能敌,年纪轻轻却已是武林盟主,凭着数十精英部属镇压整个武林江湖,这般气吞山河令他憧憬不已又深深畏惧。
只是那人太寂寞了,坐在议事堂中面无表情便罢,连平时都这般孤单,总是一个人站在阁台上默默饮酒自斟自酌,或是索性斜倚扶栏望着远山如黛不发一语。
想来全都是为了红弦堂主吧。
入破月阁时曾经有幸见过人中龙凤并肩而立,那般容貌气质无不契合无瑕,风华绝世,可惜了那日万人朝贺的惊世大婚,竟因红弦堂主不辞而别成了武林笑柄。那时起,阁主再没笑过,亦不曾谈起关于那抹红与白交错的点点滴滴。
然而他知道,寻找红弦堂主的事从未停歇,阁主每日在这里遥望亦是为了等天边孤雁何时能捎来一纸喜信,总不致错过片刻。
如此惊才绝艳,王者无双,也唯他才能一边尽付痴情,一边心思细密谋算天下。平定江湖四起的叛乱不说,更借力与谋反的安平公主争夺皇权帝位,竟是要将武林和朝政一统于己身。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