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紫陌,暮雨滂沱,赤骏迎着风雨奔行片刻不歇,背上乌发衣白的女子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缰绳愈发紧攥,风驰电掣之速引得往家跑去的农户们纷纷侧目。
那是他们一生中遇到过最美的女子吧,华颜如雪,眉眼若画,白纱遮掩的面容更是引人遐思。
只是太过冷淡,眼中无情。
不在江湖,不闻血雨,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人又怎会知道,在他们记忆与生命中飞驰而过仅有一面之缘的白衣女子,竟是足以令武林江湖为之震动的特别存在,而后那一场旷世之变亦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明天便是大喜之日,她本该着红装,理云鬓,点一抹绛唇如朱,插一支步摇映光,与那人在万众仰望之中携手同心,共为鸾凤。
这一走,或是天长地久,或是经年永远。
骤雨打落在面颊上微有些痛,可她仍是没有任何表情,眸中只有前行的道路以及迅速退去的景致。
速去速回,若能得他不疑,那么不过是将婚期再推脱一些而已。
夏倾鸾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无涯老人不许她知会韦墨焰,连其他人也不可多说一句,如果在她顺利得到异梦石回来后韦墨焰还愿意娶她,那么这最后一道障碍算是自行撤出了。
当然,她也清楚此行艰难凶险,否则补修墨衡剑的可能他绝不会轻言放弃,毕竟那是韦家家传之宝,重要到连她都曾置疑舍墨衡而救她究竟值是不值。
许久不曾这般独自一人上路,夏倾鸾总是下意识侧头,以为身侧仍是那袭忽而凛冽忽而平和的玄色身影,每次却只换来些许失落。
与他并肩相守两年,连那气息也成为习惯。
透过雨幕望向遥远北方,山行千叠,水流万重,要找的地方,要找的东西,甚至连具体的位置都不得而知,一切都是未知数。
精绝,那个传说中或有神迹的诡秘国度,富庶繁华更兼美酒佳人,却于数千年前忽然消失,只留下茫茫大漠,楚天辽阔。
师父清醒时偶尔会提到,那里并非人间亦并非地狱,而是永恒之乡、亘古之所,有着俗世看不见的美,也有凡人想不到的恶,仿佛他甚是熟悉一般。
谁知道呢,师父本就是个极其神秘的人物。
异梦石倒是更具体一些,百年前被传为独绝的铸剑师曾说过,世间可铸剑之料千千万万不胜枚举,而其中神物有三,最次为千年玄铁,所铸之剑无坚不摧锋利无比,血不沾刃;上之为黑金铁髓,铸成剑后剑身漆黑黯淡,却足以抵御巨大冲击而不断裂,其锋锐比之千年玄铁所铸有过之而无不及;最上便是这异梦石,石身如玉,通体近乎透明,若有人细看其间纹理便会被神绘之纹勾去心魄,而异梦石所铸之剑既是鬼剑,不沾染点滴血迹而是将其吸入剑身,混着被吸走的心魄成为剑的一部分,久而久之,透明的剑便会化成花纹繁复绝美却处处透着戾气怨念的赤黑之剑。
昔日息少渊所执摇寒刀便为黑金铁髓铸造,而断了的墨衡剑则是最次的千年玄铁所铸。
墨衡剑是为了救她才折断的,于情于理由她去寻找异梦石续剑并不为过,只是时间未免太急迫了些,竟是连婚事都要她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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