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雍容华贵温婉良善,又有多少人慨叹他不解风情不知怜取眼前人,如此才貌双全一心唯他,这还不够吗?
她的命,终不久矣。
而他却在这时急迫地要与红弦成婚,当着她苍白近乎无色的面前,甚至在她命悬一线之时还想着那个女人,连陪在她身边走完最后一段时光都不肯。
她心里的痛定然如自己一般,望着,却无能为力。
“我要带她走。”手腕翻转收回洞箫,华玉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孤落,再不看其他人半眼,回身横抱起无知无觉的堇衣女子,“你可以阻拦,最好是杀了我,倘使有半口气尚存,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她。”
沉默数年,他终于能畅快说出心中所想,尽管她听不见。
淡漠的玄色身影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眼底之色变幻流转,令人捉摸不透。周围的人亦不敢多嘴,只能面面相觑让开出路。
“华玉。”擦肩而过的刹那,韦墨焰伸手按在华玉肩头,没有愤怒或者任何感情,平静得如同静川止水,“放手,你救不了她。”
“你也不能。”
“至少我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脚步蓦然停住。
她想要的极简单,谁都知道,却只有眼前冷血的男人才能给予。
可笑,世事就是如此可笑,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想要,任凭如何努力也不能成为另一个人。
华玉薄薄一声短叹:“事到如今,你还能为她做些什么?眼睁睁看着你娶别的女人为妻,还是冷漠到不管她死活,任由自生自灭?”
“我总不至你所想那般无情。”
“我只想要个回答,你能为她做些什么。”
看似温文清雅,与世无争,然而常年孤身lang迹、洞箫为伴的华玉有着不逊于任何人的执拗,或者,为爱成痴者都是这般固执的吧。
两人保持并肩相背的姿势站立许久。
韦墨焰垂下手负在身后,微微侧头,目光正落在逐渐枯萎的华颜之上。
紫袖。云月影。
在夏倾鸾出现之前很多年里,一直是这个女人不声不响陪在他身边,冷时一壶热茶,寒时一件风氅,微小得难以令人觉察,却不可或缺。从他风华年少直至深沉年岁,每一个足迹下都能找到她的存在,于外人光华流转,于他,暗淡无声,静悄悄活在为他而延续的生命中。
他从不关注那张惊了凡尘的流月容颜,也不曾去想她的才华智慧为他的霸业做了多少贡献,因为太过信任亲近,所以从不认为她会背叛,也不认为有一天她会离他而去。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她从未以此为由要求他作任何事,只是默默付出,不问结局。
待他如此,念他如此,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她呢?
只是此情非爱。
韦墨焰接过沉睡的紫袖放回床上,华玉没有阻拦抵抗,他知道,即便带走她的人也带不走她的心,那个男人,是她永远度不过的劫。
“去打探何处有神医高人,只要是在人间,不管多远我都会带她过去。”直起身带着凛冽气息,大婚在即的破月阁阁主抬手放下床帏纱帐,目光萧索,“原定婚期,取消。”
他能为紫袖做的,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