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忠贤直起身,愣愣地看着扬长而去的赵档头,心中悲愤地狂吼一声。
李公公自然是满口答应,跟在赵档头身后碎步陪笑。
只有丁宝回头看了他一眼。
魏忠贤跟丁宝眼神一碰,脸上沮丧之色愈加明显。
丁宝给了他一个同情加安慰的眼神,便跟着李公公身后一溜碎步走远了。
他没看见丁宝回过去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历史书诚不欺我也,宝想。史书记载,魏忠贤进宫后第一份工作就是倒马桶的,而且一倒就是十几年。
宝也没看见走在最前面的赵档头嘴里在嘀咕什么。
因为谁也不知道,赵档头就是因为他爹赌博赌输了,亲手把八岁的他卖到净身房换了二两银子去还债的。
所以,他痛恨赌博,更痛恨赌输了卖宝贝儿还赌债的人。
所以,他进了东厂后没多久,他老家的爹娘莫名其妙被县衙抓起来丢进班房,后来死在班房里。
魏忠贤今儿是树撞猪上了。
赵档头因为触动了心中的痛处而大步流星,李公公和宝一路碎步紧随。
这条路丁宝走过一次,上次顺着这条路他就被塞到嘴里一颗穿心烂肚丸。
还是那间大屋,屋门口他那位便宜大伯,净身房七品总管太监洪公公,正等在门外恭迎赵档头。
远远看见洪公公,宝下意识地夹夹腿,感觉自己的宝贝儿还在,就是被拉了一刀的大腿根部那道伤口有些痒痒的。
“见过赵档头。”洪公公老远就迎上来,打躬陪笑道。
面对洪公公,赵档头显然也不敢太托大,也拱手笑道:“哈哈哈哈,劳驾洪公公久等了,咱家有礼了。”
洪公公笑的老脸上皱纹都像盛开的菊花,将赵档头迎进净身房公事屋,分宾主落座,李公公坐在下首相陪,早有太监送上茶来。
丁宝自然懂的规矩,垂手低头,站在赵档头身后伺候着。
想起前世刚考上公务员,被分进县政府的时候,有一次跟着领导去办事,领导还没坐下,他自己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大模大样地喝起来。
一个和他一起考进来的同学赶紧忙前忙后,帮领导拉椅子落座,给领导端茶倒水,然后就这样垂手低头站在领导身后伺候着。
领导当时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
当时他并不明白领导这一眼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当时他非常鄙视那个伺候领导的同学,暗地里还嘲讽过人家好多次。
直到后来,他被调到文史室。
而那位同学,被分到政府办公室,做了领导的秘书。
那时候要懂得现在这些规矩,何至于以后混的那么惨呢?他心里叹息道。
唉,现在混的也不咋地,都混成死太监了。他悲愤地想。
“丁子。”洪公公的声音传来。
他立刻停止遐想,侧身出来一步,脸上换上恭顺的笑容,弯腰答道:“的在。”
洪公公满意的头,嘱咐道:“你的运气比咱家好,进了东厂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是现在咱家还要叮嘱你几句,希望你牢牢记住喽。”
丁宝腰弯的更低了:“请洪公公训示,的铭记在心。”
洪公公头道:“嗯,东厂是万岁爷最倚重的内卫衙门,哪怕你刚进去做个的杂役,也要时刻牢记,做任何事都要勤勤勉勉,任劳任怨,不可放肆而为之,可记住了?”
丁宝重重头:“是,的记住了。”
洪公公又头道:“嗯,咱家还要告诉你,咱家在宫中做了五十多年奴婢都平安无事的经验,那就是听话,绝对的听话,只有听话,听你主子的话,才能永保你平安,可记住了?”
宝当然知道这听话两个字的意思,肚子里还有一颗穿心烂肚丸呢,能不听话吗?
他略微抬起头,和洪公公貌似慈祥的目光碰了一下,假装心领神会道:“是,的牢记在心,一定做一个听话的奴婢。”
洪公公笑了。
丁公公也陪着笑。
赵档头也笑了,对宝道:“好啦,洪公公是老前辈了,这些话对你而言,就是金玉良言,值得你一辈子去记住。我们走吧。”
着,他站起身来,在洪公公和李公公的恭送下,领着丁宝往更深处的宫内行去。
宝跟在他身后,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洪公公。
洪公公一脸正气,慈祥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他赶紧回头,一路碎步,跟着赵档头往前走。
尼玛的死老太监,到底要叫老子做什么才肯给老子解药呀。他心里哀叫着。
东辑事厂,越行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