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都散了架,一直忙着还不觉得,现在回房一坐下,便觉头晕目炫,天旋地转。
季连别诺惦着燕唯儿,也跟了回房,见她面色苍白,伸手一探,惊觉她额头凉浸。
正要外出叫人,被燕唯儿拉住:“不要去,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外面伤员排成排,她这点风寒之症又算得了什么。
季连别诺心中涌起别样情愫,这个女子一直带给他太多不同感受。他周围接触的女子,或如纤雪枝那样的柔媚纤弱,要不就是娇滴滴任性的小姐,就连手下那些场主之女,也无一不是娇生惯养。
只有燕唯儿,本以为也是小姐出身,却太不一样,听她偶尔轻描淡写地漏上一句,直如丫环的待遇还不及。但她仍然活得坚韧。
遇上这样事关生死的战役,她依然能和他谈笑风生,表面取笑他的用兵,又用那么崇拜的眼神以示鼓励。悲天悯人,她会为了受伤的陌生人流下眼泪,为了救人,忘记休息忘记吃喝,甚至忘记自己也在生病。
而今,怕给别人添乱,连生病了,也先忍着,懂事到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现。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季连别诺心疼地为她擦去额上细密的冷汗:“唯儿,谢谢你在我身边。”由衷的表达,此番不仅仅是精神上陪着他,还用算卦救了集帕尔牧场,救了他的族人。
如果不是早洞悉了先机连夜赶来,迟得一刻,就算不是全军覆没,也死伤大半,断不可能是如今这样的结果。
燕唯儿无力地靠在季连别诺的怀里,忽然流下泪来:“死了的人,怎么办?”
“别操心,会有人打扫战场,明天会按着族人最隆重的礼仪将他们厚葬。”季连别诺心情沉痛,那些都是族人的英雄。
燕唯儿站在城墙上看过,满目鲜血,尸横遍野,残酷的战争,不是谁能一手阻止。她心里明白,那些敌兵的尸体,很快会被饿狼拖走,吞食。
她感觉心内一阵翻腾,差点呕吐出来。
季连别诺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无能为力:“唯儿,你知道我季连家的祖训为何不许季连子孙涉足皇权之争?”
燕唯儿心情沉重,茫然地摇摇头。
“我们季连世家以前本来就是皇室贵族,为争皇权,除了和别人争天下,最后兄弟之间也反目成仇,那一次,死了很多人,全是季连家的自己人,结果反倒被别人利用,坐收了渔人之利。季连先祖意兴阑珊下,便立下这样一条祖训。”季连别诺三两句话简短道来,却也令人心悸。
“人心是不容易满足的。”燕唯儿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喜欢他遇事冷静,处变不惊,更重要的是,他眼神清明,并未利欲熏心。
越相处,越发现他的好。她要离去的脚步便欲加沉重。
“唯儿,这只是开始,一切,都只是开始。”季连别诺已经闻到了战争的味道:“就算我们不想参与,也会被别人利用。”
燕唯儿叹口气:“权利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么?”
季连别诺忽然发现,莫名跟她讲了很多不该她操心的事,她对自己而言,不仅仅是妻子,还是-----交心的朋友。
他,其实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