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末秋初的季节,早晚有些凉意,正午却又仿佛回到酷暑,我从午睡中醒来,容姨坐在床榻边守着我,手里捧着个绣屏,正在绣一副鞋面,见我醒来,抬眼看过来,笑着说道:“醒了?”
“嗯。”我点点头,斜了眼她手中的绣屏,嘟嘴道:“这些活计,叫底下丫鬟们做就是了,大中午的,您怎么也不去歇歇?”
容姨将绣屏端到脸前左右打量下,摇头轻笑:“很快天就冷了,槿月也该添几双棉鞋,论起这绣花的技艺,不是奶娘我自夸,就连府上那些绣娘也是比不过我的。”
我打了个呵欠,起身下床,慵懒的说道:“横竖不过是双鞋,盖在袍子下根本瞧不见,绣的好坏有什么关系呢?您呀,就是个劳碌命!”
容姨笑笑没再接话,手里也没停歇,见我坐在桌前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竟主动说道:“早上听守门的小厮说,今个侯爷夫人去慈安寺上香了,你这几日都待在府里,估计闷坏了吧?要是想去找那小侯爷玩,我这就去叫人准备梯子,只是务必要在日落时分悄悄的回来,免得给那侯爷夫人撞到。”
“不用啦……”我摆摆手,直接拒绝掉,不是不想见小尹之川,实在是这几天旁敲侧击,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而这些信息又有些多,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下,顺便计划下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现在的名字叫程槿月,是月晨国元帅府的大小姐,我的父亲程艺曾经是月晨国的兵马大元帅,母亲则是御封的护国夫人,可惜这些都已随着三年前他们战死沙场后成为历史。许是因为他们的功绩,又或者是可怜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原本的兵马大元帅府仅更名为郡主府,而我也被皇帝封为槿月郡主。
父亲是个严谨律己的将军,只有母亲一位夫人,所以他们死后我便彻底的成了孤儿,陪伴我的只有容姨。容姨本是母亲的闺中好友,后来因为父亲卷入赈灾粮贪污案被斩首,一概女眷被罚没入官妓,母亲想方设法替她脱离奴籍,她无处可去同时为了报恩,就留在元帅府做了我的奶娘,后来父母过世后,也便只有她陪在我身边。
而小尹之川,这世叫做慕容清风,父亲是北静侯,母亲是当今皇后的胞妹,年方十岁,同时也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伴读,不但于武功上颇有造诣,文采也是斐然,时常得太傅夸赞,而那北静侯府虽说与大元帅府比邻而居,同样是武将出身的北静候慕容霖与父亲官场上却是一直不合,时常在金銮殿上各执一词……
难怪小尹之川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原来是这怨从父辈就已经结下,我叹了口气,这世的路果真如所料那样,很不好走。不过谁让我前世欠了他的呢,既然是来还债,就必然有这个自觉,就算前面挡着的是座大山,我也要效仿愚公,定要将那山给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