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贼,纳命来!”史思明本以为一波箭雨,足以遏制唐骑的攻势,不料卫伯玉从坐骑上腾跃而起,将横刀飞旋而出,刀锋直指史思明。
“节帅小心!”数名牙兵争先恐后催马挡在史思明身前,舞槊阻拦。只听砰的一声响,不知是哪个牙兵的马槊与横刀撞在了一起,横刀方向一拐,掠过史思明的坐骑向空中飞去。
“断!”马璘瞅准时机,长箭离弦而出,正中横刀刀柄。横刀飞行的弧线随之一变,贴着大纛的旗杆旋转而上,将系旗帜的麻绳切断,长五尺、高三尺的大纛当即飘落坠地。
大纛乃将令之所出、士气之所聚,战前折纛,视为不祥;战中纛落,等同主帅殒命!
“收好大纛,撤!”史思明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下令撤退,否则指挥体系混乱的平卢军将损失惨重。
史思明大纛的兀然落地,令在五牙战舰上观战的永王大吃一惊:“北庭军居然……居然斩杀了史思明!?”
“殿下,事不宜迟,去晚了就连汤也喝不上了。”尉迟胜急不可耐道。
“某虽不才,愿为殿下先驱!”高仙桂豪气干云,论沙场厮杀,高家男儿从来无所畏惧。
“壮哉!高别将听令,汝带一千于阗骑兵,为大军先锋,火速出发,传某之令,全军追击!”李璘满面喜色:“某将亲率大队人马,营救王都护,追杀平卢叛军!”
江陵军见平卢军抱头鼠窜,喜气洋洋,也不顾摆什么阵型,一窝蜂朝北杀去,生怕去晚了捞不到功劳。
兵败如山崩,溃散如鼠蚁。
“居然胜了?”王霨望着四散逃窜的平卢骑兵、有序向西撤退的曳落河和通济渠上正扬帆北逃的叛军战舰,目瞪口呆。
“有父亲大人坐镇,史贼何足道哉!父亲,我军是不是应该乘胜追击!”王珪摇头晃脑道。
“胜得侥幸,不可口出狂言。”王正见抚摸着胸口,温言训斥长子:“穷寇莫追……”
“永王殿下有令,全军追击!”江陵的呐喊,盖住了王正见的训儿良言。
“父亲,乱命可违否?”王霨忍不住问道。
“乱命,可阳奉阴违,却不可直面顶撞。”王正见面色稍霁。
“这还差不多。”王霨幽幽一笑,高声令道:“素叶军,跟随永王殿下,追杀残敌!”
旌旗蔽空苍鹰飞,黄尘覆渠胡骑疾。
江陵军簇拥着永王松松垮垮追到行宫北数十丈远之时,西边树林里突然飞起了数只苍鹰。
“大鱼总算上钩了!”从林中拍马而出的平卢牙兵校尉史朝英抚摸着落在左臂上的猎鹰,三角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中原繁华,某再也不想回苦寒的营州了!儿郎们,杀了唐军,金银、珠宝、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杀了唐军!杀了唐军!”无数辫发垂肩的靺鞨骑兵举起弯刀、骨朵放声狂呼,纵马斜切进江陵军松散的阵列中,肆意屠杀。
“活捉李璘小儿!”战场之北,史思明的大纛再次竖起,迎风狂舞。星散的平卢骑兵迅疾汇集在大纛附近,重整旗鼓,返身汇入围歼永王的队列中。
“永王危矣!”卢杞一言点破战局之肯綮。
“平卢史朝英部竟然已深入至睢阳?”王霨摸出李晟传来的密信,才留意到信是数日前发出的:“虚实相间、阴不可知,令行禁止、上下如一,难怪能祸乱大唐那么多年。”
“北庭健儿,随某向前,拼死救出永王殿下。”王正见急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父亲,永王早至,却迟迟不发兵来援……”王霨连忙扶住王正见耳语道。
“吾兄忠嗣岂不知圣人之心,手握重兵却慨然入京,任由刀笔小吏折辱。汝可知为何?”
“嗯?”王霨陷入迷惑。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吾兄自幼长在深宫,由圣人抚养成人,岂能背弃君父?君父有错,至多直言强谏,绝不能忤逆犯上、不忠不孝。”
“不忠不孝……”王霨长叹一声,打定主意,翻身跨上赤炎骅:“王勇叔叔、十三娘,烦请护送家父家兄和张县令撤退,乘千泉山号离开。马别将、卫兵马使、李纪王子、南校尉、雷校尉,请召集北庭、安西、素叶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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