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副喊过话后,发现对方迟疑了片刻,一位黑纱女子似乎还和身边蒙面的老者发生了点争执,心中稍微放松。
“但愿对方明白面对的是北庭牙兵之时,会有所忌惮吧!”陈队副对着东侧的西大寺,在心里祈祷着。
不过,他明白,面对如此险境,绝不能依赖佛祖的保佑或敌人的麻痹大意。因此,即使看到了对方的迟疑,他仍然不停地催促北庭的牙兵排好作战阵型。
二十名牙兵张弓在前,对准骑兵,随时可以发出第一轮打击;另外二十名牙兵手持横刀,躲在马车后面,积极准备近身格斗。
密林之中,潜伏在树枝上的苏十三娘,看到王霨指挥北庭牙兵退入到车阵中后,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这小郎君每每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苏十三娘虽然明知自己已下定决心,不会招揽王霨为徒,但还是忍不住动了爱才之心:“方才救了小郎君一次,也算做了件善事啊!”
在关注王霨的同时,苏十三娘的目光始终不离阿史那雯霞。当发现阿史那雯霞面对危局,还能镇定、冷静地深思局势,苏十三娘十分满意:“我没有看走眼,小娘子果真是可以雕琢的璞玉。稍加磨练,肯定能成为技艺高超的剑客!”
苏十三娘一边考察徒弟,一边思索对策。在发现牙兵可以依托车阵抵挡一阵的时候,她瞧见东边庭州城西门附近的天空中,弥漫起一股烟尘。
“此时此刻,如此大规模且不加遮掩的骑兵,肯定是援兵!”见到援兵的踪迹之后,苏十三娘心头大定。
稍加思索,苏十三娘拿出短笛,轻吹了一段旋律。树林中的如意居武士听到横笛声后,立刻转而向西大寺附近奔去。他们的坐骑,方才都拴在树林东侧边缘之处。
“北庭牙兵依阵而战,我再让如意居的武士在外围骚扰一番,应该能撑到援兵到来!”苏十三娘大致计算了一下:“只是我得小心点,方才那黑衣女子的一箭,又快又疾,功力很深。要防备她突施冷箭,伤了雯霞小娘子和有趣的小郎君啊!”
西大寺山门附近,骑在赤炎骅上狂奔的阿伊腾格娜,远远望见了正从庭州城西门鱼贯而出的大队北庭轻骑兵。
在她身后,白练驹、青墨骐、青玉骢等马也在一路朝东奔驰。虽然它们都没有载人,但依然跟不上赤炎骅。
方才形势危急,阿伊腾格娜急匆匆上马,手中连根马鞭都没有。她只好轻拍赤炎骅的脖颈,高声说道:“赤炎骅,再快点,我们得赶紧把情况告知王别将!只有这样才能救小郎君!别人不清楚,但我明白,那么多敌人,其实就是为了杀小郎君一个人!”
赤炎骅似乎听懂了阿伊腾格娜的话,它长嘶一声,四蹄如风,急速向北庭轻骑兵奔去。
轻骑兵队伍中,一辆马车正在吱呀呀过西门的吊桥。马车里,神色焦急的王勇把头探出车窗不住张望,似乎这样就能看到王霨了!
在他身边,杜环在皱眉深思,推演近日发生的诸多事项之间的联系。
马车之后,则是气呼呼低鸣不已的乌骊马。它并不知道王勇受伤的情形,只是生气主人竟然弃它而去,坐在马车里。
马球场东侧,马匪们得到同罗蒲丽的指令后,呼喝着催动坐骑,围绕着车阵盘旋起来。
骑射.精熟的马匪们,一边策马旋转,一边张弓射箭。五十支羽箭对准马车,如夏日暴雨倾泻而下。
陈队副看见马匪动起来后,也大声喝道:“射!”二十只羽箭脱弦而出,迎着马匪们的箭雨逆流而上!
双方的羽箭在半空中交错而过,有几只竟然狠狠撞在了一起。
很快,双方都传出了中箭的闷哼声。但马匪们处于运动之中,更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所以中箭人数要少。
转眼之间,双方就对射了三轮。牙兵这边已经有四名弟兄中箭身亡,十几名弟兄都挂了彩。
马匪这边则只有两人中箭落马而亡,四五人受了轻伤。
同罗蒲丽在远处冷冷审视着牙兵的车阵,透过马车和牙兵的缝隙,死死盯住王霨的一举一动。
五十名马匪,手持弯刀,待在她的身后,时刻准备冲入车阵之中。
车阵内,陈队副和二十名牙兵手持横刀,躲在马车之后,默默等待着对方的冲击!
王霨在牙兵和家仆的层层环卫之下,听着如雨的箭矢在空中飞驰,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他看见北庭牙兵中箭之人日益增多后,放回横刀,从胡禄里抽出一支羽箭,准备加入到对射之中。
王霨刚要跃出,一双玉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阿史那霄云夺过他手中的短弓和羽箭,拨开挡在前面的家仆,张弓向前射了一箭。
射完之后,阿史那霄云回头对王霨说道:“都怪我贪玩,让大家身陷险境,就由我来吧!”
阿史那霄云用的短弓正是阿史那霁昂送给王霨的那把,虽然很精致,但劲力依然不够强。因此,方才的一箭,只是擦伤了一个马匪的坐骑。
马匪见坐骑受伤,十分生气,张弓准备回射的时候,发现是位白衣飘飘的小娘子,便愣了一下。
马匪一愣神的功夫,一名北庭牙兵一箭射中了他的头部!马匪的尸体在坐骑上僵持了片刻,才歪着倒了下去。
阿史那家的仆人想要上前把阿史那霄云拽回来,却被她直接挥手赶了回去。
此时,树林东侧,如意居的武士们已经翻身上马,朝马球场奔驰而来!
而高居树枝之上观察局势的苏十三娘,望见明媚的阿史那霄云张弓射箭的英姿,不禁暗暗感慨:“也算是有勇之人,可惜缺乏深谋。只是方才马匪的举动太奇怪了,为什么回射的时候会愣神?”
马球场东侧,车环如阵、匪骑如云,双方绞杀在一起,不停地张弓对射。只是牙兵们始终很纳闷,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