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讥笑,若换作是亲家太太,你如何想?自个儿的孙子,我心疼!可操碎了心又如何?为此孙媳与我生怨,儿大不由娘,何况是隔了层肚皮的孙子!他自宠护媳妇,不遵从祖母,对妻室言听计从,我不怪他们不孝,可他们小夫妻哪里知道此中厉害?如今年轻,只贪恩爱享乐,不顾念子孙后代,百年候府就这般雕零在他们手中,都不自知!再过几年,俊英到了而立之时,老大不小,再后悔怕是迟了些。我老了,尽力而无为,唯有伤心,无可奈何。秦府在越州也是望族,书香门庭,持礼之家,姑娘教养得也是极好的,可这善妒,最是贤之大忌,亲家太太若得便宜,可劝一劝她——既不肯受婆家之训,亲娘的话,应是要听罢?如今只生得一个恒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办?那次大病之后,太医与俊英说过,她内里太过虚弱,或不能再生。他们只是不理,俊英从关外回来一年多,夫妻恩爱如平,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府里媳妇们生的生,怀的怀上了,就是他们……肯听话纳个妾,生得子嗣下来,也是归在她名下的,如此俊英多几个后代,对她只有好没有坏处,怎生想不明白?唉!xxx后死不瞑目,就为了他们!无颜去见他父母,对不住无祖列宗啊!”
老太太一番话说到最后,泪流不止,秦夫人无地自容,劝也劝不住,只好跟着叹气。
她早知女儿与徐府长辈不和,女儿自那次病好后,性子大变,有时软硬不吃,连她都拗不过,每次回娘家做娘的也教导着,她只是应得好好的,过后遵不遵从可奈何不得她。有时也想女儿以前太过软弱,吃了大亏,或许是对徐府长辈怨恨太深,才变成这样,之后日子反而越过越好,太柔弱果真是不行,与其看她受人欺负,不如由她去欺负人,自己只装不知道算了。但老太太几次派人来府里告状,再听王妈妈说了她此前所做的大胆事情,连二太太也敢骂,那真不是一般的刁蛮凶悍了,候爷还为她将徐府一分为二,老太太不定有多恨她!女儿是自己生的没错,可她会长大,养儿不养心,她的性格变成什么样的,做娘的如何掌握得住?她好歹是个候夫人,一品诰命夫人,深得候爷宠爱,做娘的说不动她,又能怎么样?每次女儿回娘家都是笑语盈盈欢欢喜喜的,秦夫人虽然高兴,思及她在候府不得长辈喜欢,左右不能相顾的情景,心里却是隐隐作痛,很不得劲,便特意在大年初一去庙里为女儿拜求,得了个福签,解签的师傅嘱咐她:“元宵之后,即为十六日将父母兄弟祝福送至她家,可得最大福利!”
她当然想让女儿得到最大福利,不管是什么,是福便好。来之前也是好一番思忖:如今不同以往,府里长辈就算不喜自己的女儿,断不能以门第相压,秦府,再不是以前的秦府。因而她特地准备好,不惜银子,送给老太太、长房、二房的都是时下最贵重的礼,本待以不亢不卑的态度去见老太太,但想还应以和为贵,女儿毕竟已嫁为徐家人,要在徐府过一辈子的,做为母亲,唯有希望她家和万事兴,过得顺心如意,若能趁机为她在老太太面前争得些好,让老太太从此改观,待女儿亲善些,便是自己所愿。因而她不惜极力讨好老太太,尽着老太太的喜欢,本不大爱说话的人,自己也没想到顺着顺着就说了许多乖巧话。老太太倒是听得高兴,到最后说出这一番话来,教她羞愧难当,不知如何是好。
教不好女儿,女儿在婆家得了不贤善妒之名,自己没有生,还阻止丈夫纳妾繁衍子嗣,这可是桩不小的罪啊!
可是做母亲的能怎么办?秦家书香门第,诗礼之家,男子也有纳妾的,当年秦夫人也只生得秦伯卿兄妹二人,秦父却没提过纳妾,族中有老人问及,她也曾小心劝过丈夫,但丈夫不要,她当时庆幸自己嫁得一心人,却没想到多年以后,女儿仍要面临这种境地!
但女儿若是真的不能生,就非得给候爷纳妾不可,徐家不可能容许他们夫妻只有一个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容许自己的女儿因任性善妒而阻拦丈夫纳妾室,繁衍子孙后代,这个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秦夫人便回了老太太话:“老祖宗放心吧,若只是这一点,我自会教导她!子嗣后代最是要紧,既是暂时体弱不能生,便应为候爷纳妾,收房里人,这是正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