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谭延闿就这么巧在张之洞入京后通过王懿荣来张之洞的府上?陈衍在心中对这个理由是绝对不信的。要骗骗王懿荣这个学究还没有问题,但想要瞒过他的眼睛是不大可能的。谭延闿来拜访张之洞无非是为了湖北地洋务产业,再就是眼前的中日战争了,后者的面更大些。毕竟湖北纺织官局已经落到谭延闿的手上了。
只是转瞬间,对于谭延闿地来历。陈衍就转过了好几个念头,而谭延闿从陈衍的眼神中也觉察到了什么,对此他并不以为意——能够上张之洞地门的,有几个没有特殊目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况且自己来这里是做正事的,无论是汉阳钢铁厂也好,还是目前的中日战争也罢,况且自己的背后便是恭王奕訢和李鸿章,无论谁想要插手中日战争,从外交、政治到军事行动想要绕开这两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之洞上章想用两三千万两银子买通英国来平息战争,这个主意说不上好坏,在谭延闿眼中若是这个办法真的能够诱惑英国人出力将中日战争摆平也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尽管窝囊了点,但总比便宜日本人两亿两白银外加朝鲜和台湾要划算的多——当然现在的战争局势远比历史上的甲午战争对中国有利的多,就算真的和日本人谈判所达成的协约很有可能不是历史上那个臭名昭著的“马关条约”了。
“无妨,石遗兄若是真的对甲骨文有兴趣,在下这几个月也收集了不少龟板牛骨残片,石遗兄所需小弟哪里敢推辞?况且这甲骨文乃是殷商时代的中国文字,中间失传了这么长时间,想要破译这些文字,一两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在下的想法是原本在两湖各建的书院经费干脆用在香帅开办的两湖书院上,这样也可以节约不少经费,同时再捐出两车甲骨,由书院先生来专门整理,集两湖才学高士之力来破译甲骨文的奥秘……”谭延闿想了一会说道。
“哦?!这可是一大善举啊!”王懿荣笑着说道。
陈衍点点头,倒是没有王懿荣这么高兴,但也觉得这确实是一件非常不错的想法。两湖书院经费主要出自湘、鄂两省茶商捐赀,故名“两湖书院”,专取两湖士子入学肄业,每省员额两百名,另为报答茶商资助,专录商籍学生四十人。光绪十七年,张之洞札令湖北、湖南两省学使通各属,选调才识出群、志行不芶的秀才各100人学,因茶商捐助办学,另收录茶商子40名。课程分经学、史学、理学、文学四门,还可兼习有关
另设算学、经济两门为兼习课。
谭延闿肯将珍贵的甲骨文原片捐赠给两湖书院,这无形中便会为两湖书院吸引来一大批的名流大儒,在学界两湖书院亦会因为这些甲骨残片扬名中国现今书院。谭延闿的十万两银子注入两湖书院,毫无疑问将会大大提升两湖书院的规模,让两湖书院能够资助更多的学生来完成学业。
“不管这个谭组安来意如何,这份诚心倒是难能可贵。不过下了这么大地本钱只怕是所图亦会不小!”陈衍心中暗暗想到。陈衍与辜鸿铭不同。辜鸿铭从小就在国外出生长大然后才回国效力,对于这些歪门路数认识绝对没有陈衍想地深。
“组安,你打算如何安置湖北纺织官局呢?”
“石遗兄。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不过在下以为最好是交给抵羊纺织厂的那些股东来去办理此事,一是在下身在京师,诸多事务缠身无法离开;二是在下并不精通商务,能够做到地便是搭起一个唱戏的台子,然后好好的保护这个台子。至于演什么戏还是要看戏班来做的,他们虽然是商人,但是在商言商十个延闿加起来也未必有他们一只手厉害。术业有专攻,在下想来商人经商总比我们这些人要强上不少?石遗兄以为如何?!”谭延闿笑着说道。
“说来也是惭愧,湖北纺织官局开办也不算晚,只是积弊重重,再加上碰上棉纱价格飞涨,这布局亏损愈发严重了。不仅是织布官局,就是汉阳钢铁厂已经五六百万两银子投下去,到现在依旧没有完全建好,投产的部分也没有盈利……”陈衍看着谭延闿的双眼。后面关于汉阳钢铁厂地事情仿佛是他无心说出来的一般。
谭延闿和辜鸿铭意气相投,不论是在广州还是北京。他们两人都保持着密切的信件联系,前段日子从天津到北京的时候他还特意给辜鸿铭发电报告诉他新的住址和最近的近况。从辜鸿铭的来信中,谭延闿一直关注汉阳钢铁厂的情况——张之洞来京日期推迟了几天,就是为汉阳钢铁厂去筹银子去了,中间还有大约一百万两银子地缺口,张之洞去找湖北巡抚谭继询想办法,可惜几年鄂西几个州县遭遇旱灾,府库中已经没有多少银两周转,只是从江汉关抽出二十万两银子来,但还是于事无补。
“看来张之洞那边快要顶不住了!”谭延闿听后暗自想到,其实在辜鸿铭的信件中也隐隐约约的有意思希望谭延闿出手,不过到底是解一时燃眉之急还是彻底接手汉阳钢铁厂,这就要看张之洞的心意了。。
谭延闿用眼角看看不远处正在研究甲骨文地张之洞,看见张之洞也略微抬抬头,最终没有向这里望来,只是和旁边的王懿荣推敲甲骨文地关节,但是看样子也有点心不在焉,显然是受了这边陈衍的话的影响。
“汉阳钢铁厂规模气局十分庞大,香帅也是下了心力,汤生也常说湖广总署上下为此耗尽了心力……最近翁师傅那里主张凡是没有盈利的洋务产业皆都推行官督商办之策,可是汉阳钢铁厂还没有完工彻底建成,若是也遵循这个政策显然有些冤枉……”谭延闿也是借坡下驴和陈衍玩太极推手,看看对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意思。
翁同龢最近是忙于中日战争,但是也没有忘记湖北的张之洞——每年都是近百万两银子的投进去,到现在已经达到五六百万两的规模,而且催款的片子是一张结一张,每张的数额动辄都是十万两计算,莫说他和张之洞的关系本来就有些紧张,就是相交莫逆也要翻脸的。在慈禧太后万寿庆典花钱如流水的局面下,翁同龢虽然没有明说汉阳钢铁厂必须关门,但是任谁都知道这一主张是针对湖广总督张之洞办钢铁厂花钱无数的。
陈衍听后皱了皱眉头,而八仙桌那边的张之洞干脆站起身来将老花镜摘下说道:“商人奸诈,唯利是图,钢铁厂关系国计民生,交给他们去办,能让人放心么?翁常熟此论实在是荒谬!”
谭延闿心中一动,听了张之洞的话后转过身来,拱手说道:“无商不奸,这也许是一种偏见,其中一些商人也是热衷道义的。晚生也长读列强国家一些大商人的发家历史,发现这些列强国家中的商人也是有区别的,也有奸商更存在儒商,有小奸大儒的商人,也有先奸后儒的商人……形形色色的商人充斥其中,而且越是大商人,越有可能是儒商,就连恨他们的人也不得不在骂他们的同时,还要赞扬他们的品德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