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制无线电电报,在基础上是没有问题的,当然相关设备还是要从国外来引进。在电报局拟写电报的时候,谭延闿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来研制无线电电报,抢了马可尼的饭碗——这无线电电报的专利可也算是一个超级金饭碗啊,到时候在那些强国注册这个专利,那所产生的收入远比九三式步枪给他带来的要多得多!
发完电报,谭延闿继续在武昌四处转悠,再好好看看张之洞所主持的各项洋务产业,尤其是湖北织布官局。谭延闿也有心洋务实业,心知在这个时代除了进入官场通过黑暗手段谋取国家私利之外,这兴办洋务实业恐怕是来钱最快的途径。钢铁厂这样技术含量比较高、投入巨大的产业他这会可玩不转,但是纺织行业他还是非常有兴趣的,尤其是日本的外贸出口支柱生丝产业,他更是不会放过。现在趁着人还在武昌等电报,还不如仔细看看湖北织布官局,反正有辜鸿铭可以召唤,进入织布官局详细考察自然不在话下。
“组安吾儿:来电吾已经收到,武昌之地不必久留,可先行返回福州。然听闻京师言官徐致祥弹劾张香涛属下赵茂昌与广东藩司王之春贪赃枉法,张香涛苛待属下之罪。京师已经派人分别到两广和湖广密查此事,吾儿若是心仪张香涛之作为,当可酌情奉告使其有所准备……”
谭延闿手中拿着电报——这是老头子来的电报,老头子在翰林院待的时间不算短,他也听老头子讲过徐致祥,不过只是寥寥数语而已,徐致祥比他晚进翰林,那句“怕铁路破坏风水”之说正是徐致祥那里传出来的,所以还有些印象。以老头子在翰林院的关系,这绝对不是徐致祥告诉老头子的,恐怕和翁同龢有很深的关系,所以才有“酌情”两个字,毕竟翁同龢和老头子的关系可是摆在明面上的,张之洞和老头子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
“地方督抚想要坐得稳,和办不办洋务没有太多关联,这言官只看伦理道德,办洋务少不得要得罪言官,所以地方督抚要对京师里面的情况把握清楚才好……”谭钟麟那看似无意但别有深意的话再次在谭延闿的耳边响起。
“老头子看来在京师有人做耳目啊!”这个时候谭延闿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同是总督,靠山都是慈禧太后,李鸿章和张之洞的身上背了这么多弹章——李鸿章的目标太大,淮军都进了天津,就连老太太对他都有些不放心,挨批那是应该的;张之洞为人恐怕真的是很傲慢,得罪人也是清理之中。李鸿章可以仗着地理和他身后的北洋军事力量做后盾保住自己的权位不失,但是张之洞可就非常值得推敲了。至于老头子,不顾得罪慈禧的风险也要别别吴棠的苗头,这种事情是清流最喜欢看到的,利用清流来壮自己的声色建立过硬的名声,然后再用慈禧太后的威名来建立自己在仕途上的保障,这手左右逢源的本事让谭延闿叹为观止。
“香帅一心为国路人皆知,徐致祥这道参折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不过我也曾听说王藩台为人精明的过分了点,难免招人诽谤;至于赵文案也听说他在广东的时候和赌坊的老板在帏赌一事上有些牵扯……所以以晚生之见,不能轻视徐致祥这份折子!”梁鼎芬说道。
在他的对面所坐胡须花白的瘦小老人便是名震湖广的张之洞,这个以前被属下看作是气壮如牛的老人现在看来精神却并不好,这几天的事情让他的精力颇有些耗费,再接到这个消息后,他心中感到实在是太过疲劳不堪了。
“他已经走了么?!”张之洞并没有回应梁鼎芬的话,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到。
“今天早上晚生见谭组安的时候,他就已经订好了下午去上海的船,现在已经走出很远了。”梁鼎芬知道张之洞在问谁,所以便如实说道。
谭延闿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张之洞,没有别的原因——翁同龢必然会倒在慈禧与皇帝的政治斗争之下,而张之洞距离政治风波的中心点比较远,戊戌变法也不会干扰到他,这个晚清名臣以后还会走得更远。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在谭延闿的眼中,张之洞是个干实事的人,而翁同龢则是光动嘴皮子,况且山高皇帝远,得罪了翁同龢也未必会受到报复,挺个五六年老翁同志就被慈禧太后炒鱿鱼了,再说翁同龢能不能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谭延闿对张之洞的从政生涯详细情况了解不多,但是他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老张同学在湖广总督任上可是待了很长时间,如果这次弹劾张之洞是他所不知道的历史事件,那最终张之洞也会化险为夷,卖个情面给张之洞,更加有利于自己以后在湖南发展,况且他还惦记着老张同志手中的钢铁厂,提前打好关系是必须的,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谭延闿自己并不知道,这是历史上“徐致祥大参案”的开端,这场大参案对于张之洞来说确实是个险局,但是因为谭延闿的参与,张之洞能够在朝廷下密旨的同时就知道有人要找他的麻烦,这个时候提前运作对于张之洞来说风险会小上很多,当然谭延闿以此结交张之洞也就从此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虽然这次他来湖北没有见到张之洞的面,但是这次告密使得两人关系更加亲近了些。
“节庵,你见过谭组安两面,对他有什么印象?”张之洞倒是不是很关心自己被参,反对谭延闿倒是非常有兴趣。
“谭组安虽然年少,但是行事稳健是个少有的少年老成。他是接到谭督的电报后才知道这件事的,电报的原文晚生也看过,谭督在电报上的意思是谭组安自己来决定,不过谭组安还是选择了站在我们这一边。在晚生看过电报后便把电报给烧了,说这电报是从电报局中收到的,还请晚生代为处理一下,说完便送晚生出了客栈。”梁鼎芬说道。
“好个少年老成!”张之洞坐在牛皮太师爷中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谭文卿生了好儿子,想来谭文卿在他的身上也下了不少功夫,他不会不明白这封电报的内涵。听闻谭文卿在京师作兵部尚书之时,翁书平天天到他的府上去下棋论文,以谭文卿之老道不可能不知道老夫和翁书平之间的恩怨,在这个时候还给谭组安发电报,这对父子行事可真算得上是奇异了!节庵,这件事谭文卿父子可是担了风险的,谭组安既然提出来那电报局那边要收尾处理一下,那你一定要把这事办好!”
梁鼎芬说道:“香帅请放心,晚生已经把电报局那边办妥当了,电报底稿已经烧掉,并且给那个当值的电报生一笔不小的银钱,想来他也知道自己会守口如瓶,就是不知道谭文卿那里怎么样?”
“这等告密之事,轻则免官,重则要下诏狱的!谭文卿人老成精,若是连这点也弄不干净,他这么多年的督抚也就白当了,那边的事情谭文卿会处理好,只要咱们这里别出纰漏就行!”张之洞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