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传呼。
早上从地里回来,冯平朝老爹屋里喊了一嗓子,“爹,起来换了衣裳,记得装两包好烟!”自己小跑着去大伯家门口等了不一会,见冯健开了那辆牌照尾号为369的桑塔那过来,忙招手喊到,“二哥,这儿呢。”
冯健熄了火,从驾驶座下来,钥匙连遥控一起丢给冯平,“真会开?”
“上去试试就知道了。”冯平笑嘻嘻地坐上去,试着踩了踩刹车,冯健个子比他高,弯腰下去把座椅往前调了调,“哥,我送你去拿车?”
冯健自己开了副驾的门坐进来,难得地说笑到,“你小子悠着点,哥这条小命今儿可就交你手里了。”见冯平熟练地打火,踩离合挂倒档,松手刹起步,眼盯着后视镜掉了车头,轻踩刹车换一档,松离合踩油门一气呵成,倒比自己这个专职司机还开得稳当些,忍不住夸了一句,“你小子肚子里倒有点真东西。”
“咱肚子里货多着呢,哥你可得扶好了下巴,免得以后再惊着你。”冯平一句话说得冯健哈哈大笑,稳稳当当开车送他去取了吉普车,又降下车窗问冯健,“哥,要不要替你加点油?”
“想替哥加油的人多了,还轮不着你小子破费。”冯健开了212在冯平车旁停下,想想还是叮嘱了一句,“路上开慢点,你没本子,万一给交警拦住也是个麻烦事。”
“明阳县还有哪个不开眼的交警敢拦这车?”冯平笑着答到,“我们爷俩就在钢材市场转转,出明阳不远就到,不进市区,路上也没几个交警,应该没啥麻烦事。”
作为国产大众车系里的经典车型之一,老款桑塔那的性能还是相当不错的,冯长军有些拘谨地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右手拉着窗顶的扶手,听着轮胎跟柏油路面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感慨地说到,“狗日的,这好车就是好车,关上窗户比树荫底下还凉快,外头一点动静也传不进来。”
冯平咧咧嘴,在豪车满地爬的21世纪,开这种车出门也许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搁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好车,也难怪老爹少见多怪。
“对了,咱这副打扮又开这么好的车,会不会给人当冤大头宰了?”沉默了一会后,冯长军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钱多不代表人傻,到地方看你儿子的手段就知道了。”冯平自信满满地答了一句,冯长军“哦”了一声,将信将疑的样子,从上衣口袋摸出烟盒,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冯平有些好笑地看看老爹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爹,想抽烟就开窗户,不用这么憋着。”
“给你二哥弄得满车烟味不好,又不是他自己的车。”冯长军摇摇头,伸手到出风口感觉着车载空调吹出来的凉风,“等咱挣钱了也弄辆好车,让人家也眼气眼气咱屁股底下坐着一栋楼是啥滋味——看老子干啥,好好开车,别走神!”
沿着国道,从冯家到市区边上的钢材市场大约不到10公里的路程,冯平开得慢也只用了二十来分钟,眼瞅着一家家“工、角、槽钢现货”“无缝钢管”“建材专营”的招牌挂在临街的门头上,特意从北边一直开到南头,临近市区才掉了头往回开,这年头做钢材生意的人还不像十几年后那般多如过江之鲫,所谓的钢材市场其实就是沿着国道两边盖起的一间间大院子,数到头也只有四五家销售螺纹钢和圆钢的商户,冯平沿着路边慢吞吞地挪了几分钟,挑了家门脸较大的院子拐了进去。
冯平把车子在院里那辆小“菲亚特”旁边停稳了,叫住想开门下车的老爹,“等尘土落稳了再下去。”
许是没什么生意,钢材门市的老板和几个雇工正坐在树下打扑克,见车漆锃亮、洗得干干净净的桑塔那开进来,忙扔了牌站起来,迎上几步,等冯平爷俩下了车,掏出包“吉庆”就递过来,“来了老哥,吸根便宜烟?”
“抽我的吧。”冯长军拿了软包“石林”让过去,那老板喜滋滋地接了,“老哥你这烟好,兄弟不跟你客气了啊,来看看钢筋?”
冯长军就着对方的打火机点着烟,朝冯平一抬下巴,“儿子放假了没事干,撺掇我鼓捣点钢筋回去卖,我也不懂这一行,跟着过来瞎转转。”
“一看老哥你就是做大买卖的人,看不上咱这小买卖!”那老板顺口夸了一句,自我介绍说姓周,叫周福彬,冯长军说了自己的名字,按冯平事先交待好的,说自己开了十几年饭店,手里头存了点钱,嫌开饭店欠账太多不好讨要,想转行搞些不用赊欠的生意,也不去看墙根堆积的钢材,只是接了老周递过来的茶水坐在树荫下抽烟,老周见冯平背着手在料堆那转悠,心知那位才是正主,告了个罪,过来跟冯平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