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费尔南多”号一个纬度接一个纬度地推进,把新鲜的油漆味一路散布在船身后面。上下已经油刷一新,看不出哪怕一点激战过的痕迹。黄铜部件被擦得锃亮,甚至还悬挂着西班牙国旗,扯着浅色的全副晴天风帆,朝着西北方向展翅航行,把太阳留在后面,看上去非同寻常的优美。
比较薄的油漆干了之后,它又开始弥漫出刺鼻的、令人兴奋的硝烟味。每次全体集合时,轻重武器都必须要开火,两层甲板和辅助甲板上的大炮总是被推进推出。
天气恶劣时同样如此,用伯爵大人的话说“谁也不敢确定会在平静的海面上和敌人相遇,最好还是学会在疯狂摇摆的甲板上,怎么挪动你那五英担重的身体。预先学会这些以后肯定能用得着的本事,对所有人都有利。”
尼德兰人对此深以为然,一是救人心切,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进行磨合;二来他们这支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准武装力量,其前身就是臭名昭著的“海上乞丐”1,经历过那么多年战火锤炼,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训练的重要性。
随着尼德兰医生和西班牙医生的加入,董南终于摆脱了没完没了的医疗工作。取而代之的是学习航海术,毕竟作为一个船长,不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会。况且他还想拥有一艘真正属于自己的船,在有生之年能回东方去看一看。
阿瑟尔船长是当仁不让的老师之一,从希腊动词不定过去式开始教起,到拉丁语的独立夺格结构,还有球面几何的基本知识,把董南搞得头晕脑胀,怎么都想不通学航海术跟拉丁语又有什么关系?尽管这些东西学起来毫无热情,但他又不得不学,因为这是眼前获得新知识的唯一途径。
“先生,先生!艾迪这次真不行了,他想见见你!”
刚用四分仪测量完纬度,得出的结果还未经阿瑟尔船长确认,卡拉米突然从艉楼里探出头来,一脸急不可耐地表情。
自从两个半月前爬上“银鹿”号的那一天起,见得最多的就是死人!病死的、战死的、淹死的……到底死了多少?董南到现在都记不清。其实也不是真记不清,而是不愿去想,不愿去记。在这个平均寿命不超过40岁,一次感冒,一次腹泻都可能丧命的环境里,甚至连他自己都做好了葬身大海的思想准备。
该来的总归会来!董南微微的点下头,把四分仪交还给了阿瑟尔船长,随即头也不回的默默走了过去。
舱里挤满了人,绝大部分海盗都来了。艾迪面黄肌瘦,伤口已经化脓,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败血症的症状在他身上基本上都表现了出来,在这个无药可治的时代,也只有神甫能帮他了。
“艾迪,没事的艾迪,你过了二十多年风吹浪打的生活,从没像今天这么容光焕发过。你胆大包天,连海妖都怕你三分,这点小伤算什么?杰克让我帮你做的轮椅我已经做好,上好的橡木,比这艘船还要结实……”
“杰……杰克……”
伯爵大人的劝慰,艾迪一句都听不进去,见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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