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精神来,记者,”夏想说,“把你的墨水爪子从我们社长身上拿开。别这样鬼鬼祟祟的,到大厅一角的座椅上安静地坐一会儿,我要跟你说一个很好听很有趣的故事。”
“太好了,”记者激动地说,“这才是我期待的新朋友,从来不会为难人,即使我只是个可怜讨厌的记者。”
“多好的记者!”夏想说,“你现在还算清醒吧?“
“清醒?”这位记者激动地叫着,“你见过任何一个新闻业者会在有人要对他说新闻的时候不清醒吗?我不是什么该死的酒鬼,但我的腿一直都很听话,听完故事以后一定还可以走,这足够了吗?”
在大厅里,夏想轻轻地把他的新朋友推到桌前的位置上。
“你看,”他说,“你把这些东西拿去,看看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你可以按自己的意愿修改修改。”
记者直愣愣地盯着它看。
“哦!”他说,“潜在的动机,对不对?不是纯正的友谊,光爱国是不够的。哦,好啦!只要这是独家新闻就行,动机是非——非——什么词来着——非物质因素。”
“可以这么说,”夏想说,“现在,记下这个。‘围绕在平铁悲剧四周的迷,在试图解开的过程中却逐渐变得更加复杂了。这远不是一宗简单的自杀案,尽管一眼看上去很像自杀,这可怕的死亡——’”
“好了,”记者打断他的话,“我可以自己写这一段。我需要的是新闻。”
“好的,但你得解释其中的离奇之处。接着:‘夏想,牛郎侦探知秋的助手,在酒店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接受我们特别记者的采访——’”
“为什么非要注明是客厅,难道它很重要吗?”
“重要的是地址。我希望他们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你说的对。继续。”
“‘在酒店,他说尽管警方依然坚持自杀这一说法,但他对此并不满意。特别困扰他的疑点是,死者是蓄须的,据知从不剃须,而这宗犯罪的手段——’”
“犯罪?”
“自杀也是犯罪。”
“就算是吧。然后?”
“‘手段是常见的剃须刀割喉,这把剃须刀上明显有很深的磨损痕迹。’把这段修改得好一点,‘这把剃须刀的来历被追踪到——’”
“谁追踪的?”
“我。”
“我可以这么说吗?”
“随你愿意。”
“这让新闻更可读。‘夏想面带他标志性的谦逊笑容说道,他亲自追踪了上文中那把剃须刀的历史,一番调查使他——’使你发现了什么,夏想?”
“我不想告诉他们这个。就说这个调查历经好几百公里。”
“好的,我可以让这个听起来很重要。还有别的吗?”
“有,这一点很关键。把这一行用黑体字强调出来——你知道的。”
“这不是我管的事,是编辑的事。不过我会去试一下。继续。‘倚在桌子上,用他那艺术气息十足的手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手势来强调,夏想说——’”
“‘追踪,’”夏想说,“‘在最关键的时候中断了。剃须刀是怎么到林克手里的?如果我能够找个这个问题的满意答复,所有的疑云就都消散了。如果可以证明林克的确购买了这把剃须刀,我就应该考虑自杀理论不可推翻。但在这条断了的证据链没能接起来之前,我都会坚持林克是被杀害的,而且会尽一切努力把这个凶手绳之以法,因为他太应该被惩罚了。’这怎么样,记者?”
“不算坏,我可以加点东西进去。我可以说,《XX报》的读者群是很庞大的,所以希望广大的读者可以协助破案之类的。我甚至可以设一个悬赏。”
“好主意!不管怎样,把这新闻热辣辣地散布出去,记者。”
“我会的——不管结果会怎样。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真有人得了这个悬赏,你会心满意足地认为这是自杀吗?”
“我不知道,”夏想说,“也许不会。其实,我从来都不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