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戒,便生生忍住了,不知怎的心里尤为烦躁,早上天微微有些亮,便已经起身了。
昨儿夜里没有侍寝的妃嫔,奕宁起身,唤了安德海,只吩咐安德海更衣,趁着微凉的晨色,步出散心。
不走几步,便听得远处悠然渐至的筝声,空旷辽远,意味深长。奕宁想起兰芷,她住的地方距离自己最近,那声音就像在耳边轻语,缓缓直入心扉。奕宁此刻的脚步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只往着兰芷的院落走去。
兰芷日日早晨如此,今日也一如往常。这些日子的练习,她的琴艺已经有了较大的进步,加上这一把好的古筝,更让自己爱不释手了。奕宁远远望着在苑子里醉心弹琴的兰芷,回忆起初见时候她娇憨可爱的模样,一曲青huā瓷小调儿让自己永远忘不了这个清新可人的女人。
蒙蒙晨雾之中,她身着浅色旗袍,还未来得及梳妆,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腰间,清风徐来,更添韵味,不施粉黛的兰芷比起那些妆容俏丽无比的戏子更多了几番清雅脱俗的味道,像是一个降临凡尘的仙子,不染世俗的尘埃,只一个人遗世独立,醉心弄乐。奕宁在远处深深望着,此刻聒噪的心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直到一曲毕了,奕宁才回过了神,大步走近,直直拍手赞叹。兰芷抬眸,这才发觉奕宁在场,忙起身行礼,柔声道了句:“臣妾给...臣妾给皇上请安。”这惊慌之中还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撒娇意味,在此刻的情景下更添几分暧昧。
奕宁忙伸手去扶了兰芷起身,望着兰芷带水的双眸,只道:“每日一早都要弹琴吗?”
兰芷轻轻一笑,引着奕宁落了座,这才道:“这些日子兰儿心思静不下来,总是胡思乱想。晨起弹琴可以让兰儿静心,也便就这样了。”
奕宁顿了顿,启唇,只是问道:“那…何以不静?”
兰芷望了奕宁一眼,只不说话,顿了许久,这才道:“皇上不是要兰儿回宫去了吗?可兰儿还赖着不走,如此不是要被皇上笑话,是被所有人笑话,这样,心儿怎么能静得下来?不过这些日子脾气倒是随着这琴音夜渐渐下来了,兰芷不想走,是因为行宫里的人都让兰儿牵挂。”
奕宁伸手去拍兰芷的肩膀,带了半分笑意,只道:“朕与兰儿之间,何时要计较这些东西。”
兰芷微微咬唇,此刻的奕宁安详和蔼,眸中情深,她微微莞尔,娇嗔道:“这样说来,这一切都是兰儿自个儿小气计较,皇上丝毫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奕宁拍了拍兰芷的头,笑道:“哪里是小气!你就是不愿意让朕顺心。日后好好陪着朕,不要耍小性子了。你是贵妃,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兰贵人了,载淳还需要你这个母妃照顾,自己怎能不端庄些?”
“是。”兰芷娇俏一笑,抿唇道:“兰儿再给皇上弹奏一曲可好?”
奕宁颔首应了,兰芷这才起身,款款落了方才的位置,轻轻拨动琴弦,只两三下,却停住了,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歌儿来。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太多的伤\\难诉衷肠\\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庐州月光\\梨huā雨凉\\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眼眸中尽是深情,这歌词落在奕宁心中,点点滴滴,直达心扉。两人之点点滴滴,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却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子豫在远处静静看着,见奕宁兰芷修归于好,虽然开心,却也忧心。跟在兰芷身边这么多年,今日她笑得美艳动人,可她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寒意。
奕宁那日一整日都陪着兰芷,而后一同前往阿哥所看了载淳,直到晚上,也是顺理成章宿在了兰芷处。翌日清晨,待兰芷起身,奕宁已经离开,兰芷这才唤了子豫进来梳洗。
子豫替兰芷挽着发髻,却不见兰芷面上笑容,只淡淡道:“昨儿一日,主子笑靥如huā,今儿怎么不愿意露了半分笑颜?”
兰芷苦涩,只摇头轻声道:“子豫,以色侍君者,能得几时好?本宫向来最讨厌这样的法子去讨好君王,可如今却也做了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事儿。”
子豫心疼兰芷,却亦是道:“主子这是为了小阿哥,便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