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是最苦的,若还有一人在,断不至于此。我也是自小便父母双亡,舅舅将我卖于阿姆,从此再没相见。所以说,你也算福大,进得这园里,究竟比外面强上许多。别的不说,吃穿是不用愁的。”
子规听了好笑,若只为吃穿,何需进这里来?做船娘不也一样,只怕还要自由的多,说起来,只怕有人是心口不一。
果不其然,瑞姨娘见她不接话,半晌自己又开口道:“唉,做女子,最怕的,倒还不是父母双亡无人做主,最怕的,是遇见个冤家缠住你,嘴上甜得像蜜,一时好起来,行动便不离你左右,恨不能时时贴在身上,可转过眼,你的心里住进他去,他便好似变了人去,来也不来看你一眼,走也不曾说上一句,左右当你不是个人了。”
子规真正心里笑坏了,嘴上却只道:“二爷倒不是这样的人,也还是疼姨娘的。”
瑞姨娘哼了一声,用手中帕子捂住嘴小声道:“你不知道,二爷的性子,正如那生石灰袋子,熟起来便要淘气,唉”
子规插不上嘴,只好听了笑笑,瑞姨娘又道:“别的不用说了,二奶奶都管不了的事,我哪里伸的手去?只求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过过自己小日子罢了,到底我也无子嗣,没什么求的,比不得苏姨娘,有了伍儿,就把心撑大了,可惜,姨娘命就是姨娘命,如何攀得上去?没得惹骂又生闲气。”
子规听了,倒心下一动,开口追问道:“二奶奶又跟苏姨娘置气了不成?”
瑞姨娘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二奶奶受了二爷的气,转头回了院子就拿下人煞性子,也是苏姨娘时运不济,竟这时撞了进去,说是伍儿又有些不好了,还是该请太医来看看,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二奶奶上去就是一个耳刮子,打得苏姨娘半边脸都肿了。幸好玉屏带着小厮们送二爷回来,才止住了手,不然,还不知打成什么样呢”
子规心里冷笑,嘴上却也跟着叹道:“二奶奶性子竟这么暴烈?伍儿可是安家的独苗,老爷的心头肉,二奶奶这般怠慢,老爷若是知道了。。。”
瑞姨娘也笑了,眼光一闪:“我不跟你去了,你挑些好的,送到元平院芩姑娘房里,我想来了,她也爱吃这个,我就找她说话去。”
子规应了一声,目送她走了过去,闹吧,闹得越厉害,越是于我有益,不论外头如何,后院先失起火来,才叫人焦头烂额呢
子规脚步轻盈地回到了厨房,一进去就见杜鹃正跟小螺子一起说笑,不免警觉起来,慢慢走到二人身边,笑道:“说什么好笑话呢?说出来,也让我笑笑。”
小螺子抬头看着她道:“我才给二奶奶送粥去,见二爷叫人给抬了回来,那醉得叫厉害,口中鼾声,能将屋顶上的瓦都掀了下来,满身的酒气,怕是隔二里地都能闻出来”
子规也笑了,遂道:“好在元平院隔得远,不然二爷可糟糕了”
三人一起笑起来,小螺子又开口道:“倒是要让老爷知道才好呢,二爷人回了荐红院,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化解不开?二奶奶的毛一被顺平,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子规笑了几声,又对杜鹃道:“挑些新鲜樱桃,洗干净了,送到元平院芩姑娘房里。”
小螺子奇道:“你在园子里碰到芩姑娘了不成?”
子规边将手中盘子放下,边答道:“芩姑娘没见,倒是见到瑞姨娘了,她说去找芩姑娘说话,让我送些果子去。”
小螺子听后,想了想,忙到后头柜子里挑了个青花釉里红龙涛高足盌,嘴里说道:“你忙了这半天了,还是我去送吧。”
子规看了看她,想说些什么,一时没说出口,小螺子察觉,脸上淡淡笑道:“怕什么,当着老爷和瑞姨娘,她不敢生事。尤其是老爷,在他老人家面前,她就是一只小猫,乖巧的很呢。”
子规却道:“怕是她不在老爷房里吧?”
小螺子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这大好日头,她怎会不在老爷房里?老爷但凡在家,她是总伴左右的,今儿老爷不开心,她更是要不离身边,好好劝慰。再者,你也糊涂了,她不在老爷身边,瑞姨娘去找她干什么?当真是姐妹叙话?”
子规恍然大悟,心下对小螺子钦佩不已,杜鹃遂递上洗好的樱桃,小螺子冲她二人挤了挤眼睛,一阵风地走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