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出,叹道:“朝中事多,皆是无可奈何,二弟,我倒是羡慕你啊,身在乡野,自由自在。”
儒定闻听后先是一愣,接着笑了一声,谁知这一笑出来,就如开了闸的洪水,拦都拦不断住,直笑了个面红耳赤,人仰马翻,笑到力气全无时,方得空开口道:“身在乡野是不假,自由自在?大哥,你也是明白人,我哪里能得自由自在?别的不提,就看父亲,他老人家也是身在乡野,可得自由自在?为了安家,为了这一家子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咱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有时无人处我细想,倒不如当时事发,就承担了下来,是死是活的,都比现在如履薄冰强上许多。”
儒荣听后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拦住儒定话头,先听了听外头,又打开窗扇看了看,见无一人,方才放心下来,坐回座位,却正色对儒定道:“二弟,怎么竟说出这种话来了?这样说来,父亲与你我多年艰辛,岂不都付了流水干净?万不可再说这话若听到别的不该听到的耳朵里,你我死不足惜,父亲,父亲为之努力奋斗了多年的安家名声,都要毁于一旦,你难道狠心至此?”
儒定默默坐着,听儒荣的教诲,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却又是猛地一仰头,灌了一杯下去。
儒荣苦心再劝:“你不想旁人,连伍儿也不顾不成?这园子里众人,到时不都是一个死字?当年楚家,你又不是没见?别提活下来,连死,都不得一个善终,无人收尸,无人理会,不过乱葬坟岗上,几捧枯骨焦灰罢了你当真忍心?”
儒定暗中拈了拈自己指尖,眼框有些泛红,哑着嗓子,艰难开口道:“大哥”只这一句,再也说不下去,那滚烫的男人之泪,点点打在面前的瓷桌面上,那本是以湘妃竹作骨,景德镇窑中特为烧出来的青花瓷面,端的是富贵已极,此刻却因了那痛苦无法自拔的眼泪,而显得悲伤寥落不已。
儒荣转开头去,不看他,只看着窗外,幽簧拂窗,清气满院,几杆新竹,新绿嫩玉,印在窗纱上,摇曳身姿中带着鬼魅之气,忽隐忽现中怪幻百出。儒荣清了清嗓子,自言自语吟道:“竹映风窗数阵斜,一人愁坐思无涯。夜来留得江湖梦,全为乾声似荻花。哪里得梦,竟全是寐。人这一生,重大关节不过就是那几分钟,几句话,说对了,可得全身而退,安逸渡日,说岔了,便要用余下所有时光来悔悟,终不能弥补。”
儒定正渐渐收声,听了儒荣的话,心下复又黯然,只为父亲一念之起,他与兄长便得陪上一生,可是,若不是父亲当年急智,自己和面前的哥哥,此刻在哪里见面?他不敢再想,心里明知,儒荣本性恬淡好古,不趋荣利,更兼自幼便甘于藜藿,不羡轻肥,是个最最不愿意上官场之人,如今无奈,只得独力于宦海搏杀,心中的苦,必不比自己少,只怕还要多上许多。想到这里,儒定再次强作笑意道:“大哥这次回来,可有些朝中趣事?若论起来,我久居乡野,也想听些新鲜火热的官场中事,也好知道知道外面发生些什么大事,整日闷在这里,倒成了只井底之蛙了,说出话来,没轻没重,没的惹人笑,大哥千万别放在心上。”
儒荣知其心中甚是不安,便也强笑回道:“二弟惯会说话,从小便是如此,如今长大,更是嘴滑,我听顺了,并不觉得有什么轻重,只是你说,朝中趣事,如今倒真有一件。”
儒定忙凑上前去,笑道:“那烦大哥快说,说出来,好再多饮几杯。”
儒荣慢慢开口道:“皇上,近日再提旧事,说要进行盐法改革。”
儒定猛地一扬头,惊道:“当真?”
儒荣点了点头,儒定将对方酒杯斟满,看了看他,又问道:“那父亲知道吗不跳字。
儒荣再次点了点头,将面前酒一饮而尽,眯缝着双眼,强咽下口中苦水,才得开口道:“我一得知此事,便写信回来告诉父亲,这是大事,岂可不报?”
儒定愣愣地看着儒荣:“我竟一字不知,父亲并没告诉我。”
儒荣拈起一颗鲜红如血的蜜渍樱桃放入口中,苦,还是苦,除了苦,还有一股子酸涩味道,吥地一声,他将果核吐出:“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儒定想了想,忽然开口就问:“那张家。。。。。。”
兄弟二人同时抬眼,看着对方,眼中深意,令二人的脸色同时阴晦了下来。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