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才扑灭顺娘妹妹身上的火,奴又借了牛车将人送到城里来,老太太却是在老太爷之前刚到不久的。”
芸娘身上的衣衫灰扑扑的,还有几片瞧不出是不是血迹的污渍,头发也有被烧焦的痕迹,脸上黑一团白一团的,看不真切容貌。
她将顺娘带回来之后就不得片刻休息,一阵的鸡飞狗跳,这边刚安顿下来,韩李氏又寻着信上门来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如今韩家两老俱在,偏生韩过不在,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再让两老走了,好容易得了开口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见韩老爹的眼神半信半疑,又道,
“顺娘妹妹一路上昏厥过去口中依旧叫着爹娘,”芸娘斟酌着言辞,观察着两老的神色,
“大夫说,顺娘妹妹身上的烧伤极重,烧伤本就凶险,何况,顺娘妹妹如今还发动了,又是第二层险。奴寻思着,这人但凡有个病痛,皆是盼着身边能有亲人在的,顺娘妹妹昏过去了念着的便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可见平日里与老太爷和老太太也是贴心的,老太爷虽进不得血房,可只要您在就有了主心骨,顺娘妹妹也能安心一些,这人一高兴,指不定什么事都能顺利一些,平平安安的就能把这一关闯过去了。”
韩老爹闻言冷哼了一声,本以为是韩李氏自作主张,一听这话,却又是韩过闹出来的好事!很想问芸娘没事儿找顺娘干嘛,奈何对方只是个女眷,模样他不好细打量,只听声音却是个柔柔弱弱的,不好开口,心里又给韩老二记了一笔。
韩李氏见状脸上一喜,知道他这是肯了,冲着芸娘使了个眼色,匆匆的返回了产房。
韩老爹这会儿才发现这儿进出的全是女子,他也不打算走了,顺娘生死未卜,而这不消停的老二也是个麻烦事儿,打定主意留下来找韩老二算账,却又觉得在一群女人堆里尴尬,别过头盯着墙上的一颗草,冷声问道,“家里就只有女眷?”
芸娘见状心头一喜,低头道,“老太爷请随奴到小厅歇息片刻吧,就在对面,刑大夫这会儿也在那边吃茶,奴是女子,不好去陪客,还要劳烦老太爷了,这边的动静那边也能听见的。”
韩过回来的时候,大夫和韩老爹正在小厅内喝茶,而稳婆则是在产房里坐着磕牙,韩李氏在床头坐着陪伴顺娘,而芸娘正两边跑忙的脚不沾地。
这个家原本就只有她与韩过两人,突然之前出了这许多事,又要照顾韩老爹,又要留住那位大夫,还要安排好来帮忙的邻里,稳婆那里也要打点妥当,还有韩李氏那边也要露一下脸,只千头万绪的,生怕哪里出了岔子。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韩老爹对这个儿子成见已深,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劝转的,顺娘和那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怕是留不住这位爷,只是产房里的叫声却是一声比一声小,显然顺娘已是力竭。
看见韩过风尘仆仆的归来,面上仍有疾色,芸娘忙掩去脸上的忧色,将韩过拉到一边细声将家中的事儿说了,又多添了一句,
“老太爷正在气头上,本是不肯留的,到底不舍顺娘妹妹受苦,才留了下来。爷是明白人,人说老小老小,这人一旦年纪大了便跟孩子似的,顺着些总是不会错的。如今要紧的还是让顺娘妹妹安稳产下孩子,接下来坐月子、养伤的日子,爷再恭顺些,日久见人心,待到顺娘妹妹养好了伤,两位老人家必然也明白爷的心意了。”
“辛苦你了。”韩过本欲亲自领人去搜山的,得了芸娘的消息,知道她一个人顾不过来才匆匆的赶回来,听了芸娘的话,想起那个娇娇怯怯的女孩子,心神一阵恍然,像只小兔子似的,胆小的让人忧心,这会儿却是承受着生产的痛苦和烧伤的煎熬,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顺娘!”
芸娘不解叫道,“爷!”
“什么?”韩过一愣,扭过头来看着芸娘,芸娘道,“男子进不得血房!爷如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要紧的是先将老太爷安抚好了。”
顺娘生死只在一线间,搞不好下一刻就会咽气,在那之前,若是不把那位爷安抚好了,搞不好顺娘一咽气,他便要走!刚才芸娘已看的分明,韩老爹怒气上头便是不管不顾的性子,绝对干的出这样的事来。
“我有分寸,只是在门外瞧瞧就去见爹。”韩过扔下这句,一步跨出门去。
芸娘望着韩过的背影,六娘的话给她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直到看见韩过真的只在房门外问了几句就掉头去了小厅才松了一口气,紧跟着韩过身后,往小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