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众媳妇子见元娘生了气,连忙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没办法呀,自己一家子的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就算他们昧下了王绮芳大笔的嫁妆,可只要一天拿不回自己的卖身契,她们舒适的日子便都没有保证。
“哎呀,元娘,您千万别给她们一般见识,”众人安静了片刻,人群中挤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利索媳妇, “她们就是一群没见识的蠢娘们儿,话也不会说,事儿也不会办。不过,她们绝不敢有什么坏心眼儿。
元娘,说实话,咱们来自赎,也是为了您好呢。您想呀,自从二少奶奶离开赵家后,俺们这群人也没有像样的差事,却月月干领月钱,日子久了,对赵家也是拖累。
与其等到赵家厌恶的那一天,还不如趁俺们手里有几两银子,让俺们自赎了去呢。既省去了俺们这群人的嚼用,又多了不少身价银子,何乐不为呢?”
元娘静静的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即笑道:“呵呵,听着是蛮有道理的……不过,你们的卖身契并不在我这里,上个月母亲派人来给我送西瓜的时候,我担心自己年纪小,看不住那些贵重的东西,便让来人带去了青阳——”
说到这里,元娘调皮的眨眨眼睛,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们想帮我省钱、省事,可我手里没有你们的卖身契呀。唉,没办法,权当我做善事吧,再白养活你们几天,待母亲回来再做定夺”
什么?说了半天,卖身契不在元娘这里?
听完元娘的话,几个陪房媳妇都哑了声儿,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用眼神询问着。
“怎么办?难道等二少奶奶回来?”王仁家的挤挤眼睛,不确定的问着身边的同伴。
“二少奶奶那里不是更好说话?要是可着她过去的性子,只要咱们多求求,没准儿连身价银子都省了呢”王寿家的显然更期望见到王绮芳,想到自己曾经昧下的八九百两银子和两家铺子,她没有理由不相信王绮芳的“大方”。
“做梦呢吧你们别忘了最近的流言,京里可传遍了,说是二少奶奶找到了娘舅做靠山,如今底气足着呢”
最后说话的是王信家的,相较于王寿家的“乐观”,她要理智了许多。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呀,我还让我家大小子考个功名咧”
王寿家的对王信家的非常信服,接收到她的暗示,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呵呵,元娘真是孝顺呀,”王信家的两只眼睛转了转,随即想到一个办法,她干笑两声,“既然如此,那俺们就等二少奶奶回来吧。不过,也不知道二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也不好总这么干耗着呀。要不,元娘给咱们安排点正经差事——”
“不用元娘安排,既然你们想办差,本少奶奶就给你们差事”
王绮芳再也听不下去,她一推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二少奶奶?您、您回来啦?”
几个婆子没想到王绮芳已经回到赵家,还正巧看到了她们如何“欺负”元娘的场面,纷纷跪下来给主子行礼。
“母亲”
元娘也楞了下,紧接着几步跑到王绮芳近前,一头扑进亲娘的怀抱。片刻之后,呜呜咽咽的声音从王绮芳的衣襟里传出来,“呜呜,小丫好想您呢……”
王绮芳弯腰抱起元娘瘦弱的小身子,走到正堂,坐在主位上,将元娘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轻轻拍着小丫头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哄了好久,元娘终于安静下来,小脸紧紧的贴着母亲的胸膛,小手也死死的抓着娘亲的衣襟,不肯放手。
愧疚的叹了口气,王绮芳抬起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地上匍匐的众人,“恩,很好,你们做得很好王信家的,你刚才说想干点‘正经’差事,是吗。”
王信家的不知道王绮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能不回答,便含含糊糊的点头,“回二少奶奶,奴婢们是二少奶奶的人,自当要帮二少奶奶办事”
“很好,正巧我这里有件要紧的差事,还真需要你去办呢,”说着,王绮芳从袖袋里掏出一卷白纸,转手交给身侧的赵嬷嬷,示意让赵嬷嬷把东西交给王信家的。
赵嬷嬷明白的点点头,几步走到王信家的面前,把白纸交给她。
“你呢,就把这几间铺子给我收回来,记着,三天内必须办妥”
王绮芳见王信家的展开了白纸,便沉声吩咐道。
“收回?”王信家的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她连忙把白纸展开,几行熟悉的黑字顿时映入眼帘,待她逐字逐句的读完后,大脑哄得一声,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因为这几张契约不是别的,而是王绮芳的陪嫁铺子,三年前,王信家的亲手“转租”出去,租期长达五十年,租金也被她克扣了七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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