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脑的话,只当她因为自己冒然应下的亲事而上愁.
“那信家公子的事,你要是不满意,就,就回绝了......”她伸出手,轻轻抚着女儿微皱的眉头.
“还没定?”顾十八娘有些意外,按照曹氏的性情,事情只怕已经没有回旋之地了.
“还没纳吉......”曹氏带着几分惶惶垂目小声说道.
纳采问名纳吉纳请期亲迎六礼,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纳吉,这也意味着下聘书,就类似于商场上的合约,一旦落成这一步,就意味着契约已成,此时反悔,便可视为违约.
顾十八娘微微松了口气,旋即笑了笑,“怎么没纳吉?”
按理说信朝阳不会任事情停在这个关键时刻,应该在放曹氏离开前将婚事完全的定下来,这才符合他行事。
“我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曹氏轻声说道.
“真的吗?”顾十八娘不信.
真要问她的意思,根本就不会走到纳吉这一步才想起来.
曹氏面上微红,真实情绪在顾十八娘面前一展无余.
“是因为,是因为家里有人说.....有人说.....”她迟疑说道,抬起头看向顾十八娘.
“说什么?”顾十八娘问道.
“说你可能要当郡王侧妃......”曹氏鼓起勇气声如蚊蝇说了出来.
顾十八娘哑然,“我当什么侧妃?”
文郡王帮顾海说清的事已经传遍了,一般百姓们对这些朝中大事清流浊流的站位权衡等等根本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大家都喜欢演义风格的故事,弱女勇闯京城,孤注一掷惹恼王室贵族,得以见的郡王面,至此才求的贵人出手相助,这样的故事才可以广为流传.
流传来流传去,则需要添加些更适合大众口味的调料,例如公子多情,红颜可怜之类的.....
“简直一派胡言!”顾十八娘竖眉喝道,转眼看曹氏一脸愧疚自责,忙缓了语气,“娘,这话以后万万信不得说不得......”
曹氏点点头,迟疑一刻,又轻声道:“十八娘,其实我不是想要你攀高枝......我真是想要问问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顾十八娘垂目不言.
“十八娘,你还年轻,不管那一世....那一世如何....如今看来究竟是如梦一般....”曹氏抚着女儿的肩头,看着灯光下女儿疲态的面容,只觉得心酸之极,“人这一辈子还长得很,总不能孤零零一个人,娘心里难受......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室内一阵沉默.
过了一时顾十八娘才抬起头,摇了摇头,“娘,等哥哥成家了再说吧,我现在不想想这个.”她说着露出一丝笑,握着曹氏的手,“不过,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其实信家那孩子真的不错......”曹氏轻声说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我知道。”
虽然出自于信朝阳的安排这一点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抛开这一点来看,信春芳是很好很合适的成亲对象,她见过他,其人如何多多少少心里也有底,相貌堂堂,又是个读书人,关键是对他们家无丝毫偏见,什么都好,只是遇见的时候不好。
现在的她,无心婚嫁。
“既然如此,娘听你的。”曹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抚着女儿削瘦的面颊,“十八娘,娘只想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顾十八娘冲她笑着点头,“我知道。”
“那娘这次拖累你的名声了......”曹氏带着愧疚说道.
此时拒绝信家婚事,错的只有是他们,而按照大家一贯的印象,只怕顾十八娘的名声将要更添几分污.
顾十八娘哈哈一笑,“名声?那东西又有何用?”
曹氏的回绝信是精心写了,满纸都是自责以及歉意,但这并不能让看的人缓解郁闷的心情。
“我早就说过,京城什么地方,花花天地,到了那里一双眼都看不过来,各色妙人多了去.....”信朝凌一脸向往的说道,似乎已经身在花团锦簇中恨不得口水四流,“......就春芳那小子人家能看上才怪!还不如哥哥你......”
“闭嘴!”信朝阳顿喝一声.
信朝凌忙缩头噤声.
“她不是那种人.....”信朝阳轻声说道,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信朝凌忍不住又竖起耳朵,“那种人?哥,那是京城啊,顾娘子到了京城,那句话怎么说的,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等着将她娶回家的人海了去,人家自然要好好挑选,我早说过,春芳那呆头呆脑的......”
“闭嘴!”信朝阳再一次喝道,一向喜怒不显的面上浮现一丝怒意.
到底哪里错了?这个结果不应该啊,他的安排再贴合她心意不过,再合适不过,纵然知道这是自己特意的安排,顾娘子也能体会自己的好心,纵然想要留住她的利益在其中,但人品也好家门也好,绝非盲婚哑嫁胡乱相凑.......
不可能,不可能回绝的如此决绝,他抬起头看向窗外,夏日的院内树木茂绿,几乎遮住了院子上空的湛蓝的天,一只鸟儿在天空划过,飞的那样肆意畅快.
那个人也如同鸟儿一般,终于是跃出了他眼前的这片天空.
“我去京城!”信朝阳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而去.
信朝凌被他没头没尾的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
“去京城做什么?”他问道.
他们已经走到门外,站在门匾下,信朝阳将手伸展在眼前,继而慢慢的合上,紧紧的攥住.
就在此时,一阵厉风袭来,信朝阳下意识的侧头,一支箭从他耳边擦过,咚的一声射入门板上.
信家门外顿时一片惊叫,门房们乱喊,乱跑,把信朝阳护起来,信朝凌已经抱头钻到门洞里去了.
“安静!”信朝阳一声顿喝.
那只羽箭颤颤巍巍,将一张纸牢牢的钉在门板上.
“拿来!”他伸手说道.
就近的门房立刻伸手拔了下来,将箭和纸小心的拿了过来.
“小心有毒!”信朝凌在内探头喊道.
信朝阳没有理会,接过羽箭,在手中翻看,这是一只杀矢,近射威力极强,军中惯用,用来暗杀自己?也太小题大做......
他又看被箭穿破的纸,窄窄一张折成一条,隐隐可见其中字迹,他随手抖开,见上面赫然写着“敢谋吾妻,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