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徐安努努嘴:“皇后乃是中宫之主,县官心里又有那一位,你料得到谁胜谁负?”
金建嗤笑一声,迈步往前走:“照你的意思,皇后是想要把那两位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皇后才多大?徐安,”金建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摇头,“你在宫中待得太久,未免思虑过甚。”
徐安不以为然,也跟着他往前走:“皇后年岁虽不大,却是个颇有城府的女子。难道你以为她像那一位。”徐安努努嘴,朝前头虚空的地方一指,说道:“是个毫无心机的?”
金建被他说得,脚下步子也停了下来。目光微微朝上,望着远处一片青山,愁眉忧道:“那位虽是个无城府的,脾气性子却犟得很,不知道县官会怎么提起送她回去的事呢?”
讲到这里,徐安也没了兴致,一径低着脑袋摇头:“谁知道呢?要说走,不单是为了她的安危,就是为了县官,她还是走了罢。可是你瞧瞧,她在身边,县官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那才像是一个活着的样子。走还是留,不说县官,换做是我,又哪里能那么容易做决定呢?”
他低低说着,末了,把两只手掖在腹间,扭头去看另一端热闹的人群。金建也未再说话,两个人稍稍隔了距离与那帮恭贺欢喜的人站在一道,看上去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愁绪。
这一端,刘弗陵带了绿衣到骑马走远了一些,金赏远远跟着他们。到了一处山水俱佳的地方,绿衣拍了拍刘弗陵牵着缰绳的手,示意他,她想下来。刘弗陵勒停了马儿,她不等他开口说话,行动利落的就从马上跃了下来。站在一旁仰头眯着眼睛看他,手搭在马背上。
刘弗陵低了眼去看她,她目光里盛满了太阳细碎的金光,那般流光溢彩,照得人满心欢喜。这份欢喜一旦腾升起来,立刻又被另外一股愁绪困住。刘弗陵嘴角微微动了,迎着她也露出一丝笑容,反手将她搭在马背上的手握住了,他翻身下来。
都说她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子,其实她有时又分外细心。知道他身体不便,又不愿拂了他的好意,就说自己久不骑马,唯恐手生叫马儿撅了下来,央求着要和他共坐一骑。事实上,这一路他不过握了缰绳,倒是她时时留心,暗下替他注意着。她不过是担心他罢了,却又想要留着他的面子。又比如方才,她大约是唯恐他下马时不便,却又顾及他的脸面,手便搭在马背上犹疑,并未直接开口说要接他下来。谁说她是个心思不够细腻的女子呢?
刘弗陵将马儿的缰绳缠握在手心里,牵着她的手缓缓朝前走。绿衣见着他安稳落地,心口那团担心才消散了去。她正经笑起来,仰头看着他的面孔,说道:“都没和主人家说一声,我们就这么跑出来,是不是不太礼貌?”
刘弗陵觑了她一眼,摇头微笑:“此时再来谈这个,为时已晚。不如正经的走上一走,看上一看,也不算辜负这份没礼貌。”
绿衣的笑容缓了下来,嘴角扯了扯,自鼻端哼出一声来,嗤笑他道:“亏你说得出口。大汉不是最尊师重道的吗?我还以为你要训斥我两句,才配得上你这个汉皇帝呢!”
他有点无奈的低眼瞧着她,停了下来。绿衣被他拽着,自然也停了下来。她一本正经的扭过脸,仰头和他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异常明亮,似能冲破所有黑暗和不堪。这样一双眼睛,谁舍得放到那晦暗肮脏的世界里去。刘弗陵缓缓吸了口气,略过那纷纷涌涌叨扰的情绪,取笑她道:“你倒是知道‘尊师重道’这四个字,却不知放在今天的场景是万万不妥的。何为尊师重道?那是身为人子身为人徒所应知晓的礼节,与今天又大大的不相干了。”
绿衣很不在意,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指动了动,低下眼睫去皱起了鼻子:“你们汉人不是还说,为人臣子为人臣子么?可见这个臣和子是一个意思,那不就说得通了?”
她的歪理要是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刘弗陵愣了一下,竟发觉无从反驳,也是笑了。松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幸好你是女子,若是男子,这般纵横捭阖之势,何人能敌?”
绿衣浑不在意他的取笑,追着去把他松开的手握住了,有点儿孩子气的缩了无指在他掌心里,略带撒娇的蹭了蹭,要他握住。刘弗陵心间微痒,虽知越是留恋越是不舍,越是艰难,终究不愿意违逆她的意思,仍旧将她小小的手拢在了掌心里。她满意,哼着声说道:“旁人就别想了,要是你,我还是能让你几分的。谁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