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只当自己失言,没的在刘弗陵面前讲“自己夫婿”四个字,羞躁难耐。立在她身前的两个人却都是脸色一白。刘病已是见到她说完这段话,竟然毫不犹豫的看向刘弗陵,心里又是惊又是痛,她与他也不过几个月未见,她竟和刘弗陵到了这个地步,这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刘弗陵则是一喜一忧,喜的是她会想到两人那样长久的未来,忧的是自己绝无可能给她想象里那样美好的未来。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静下声来,只听到隔着不远处那街市上高声吆喝的买卖声。
绿衣拿脚尖在地上蹭着,偷眼瞧了身旁人一眼,见刘弗陵木木的盯着自己脚底下一块,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神色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反倒显得愁绪难当。她皱了眉头,唯恐自己那样说了,叫他心上有负担,以为自己是逼着他娶自己了,一股委屈腾起来,自己又觉得没脸,就往边上挪了去。肩膀靠到那堵墙上去,颇有点儿不愿再见他的意思。
她这般小动作,哪里瞒得住人?见着地上影子缓缓的往左移,刘弗陵回过神来,一只手探过去,握了她露在外头的右手。她不肯搭理,肚子里闷着些气,往上带怨的瞧了他一眼。刘弗陵张了张嘴,想要宽慰她,竟发觉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将掌心收拢了一些,不叫她逃了。
绿衣见着他既是探了手过来,总要说两句什么,却见他欲言又止,可见他心里是没有想把她纳到自己的未来里去。不禁更觉不堪、委屈,扭着身要躲开他。
两个人兀自闹着小别扭,看在刘病已的眼里简直是一把戳向他眼窝子的刀似的。他浑不知道自己会对她这么在意。也曾在脑海中设想过千次万次再见到她的场景,更设想过她和旁人在一块儿时的场景,却都抵不上这一刻落入眼里的事实这般扎人。他垂在身侧的拳握得不能再紧。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竟是连一句可说的话都插不进去了。
忍将千痛万痛都压下来,他勉强牵着嘴角笑:“看到你们这样,我心里也是欢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听到你们的喜事。”
他嗓音放得轻,语调也放得慢。听来浑似真心,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每一个字的艰难。
对面绿衣听到他说话,心里说不上有什么不痛快,总有点儿唏嘘。唏嘘之后倒能敞开心来,她咬了咬唇角,斜横了刘弗陵一眼,赌气把手一抽,说道:“你不要误会,他是他,我是我,没有什么‘你们’。等看着你和许姐姐的礼成了,我就要回家去的。”
这原是这一趟刘弗陵将她带出来的目的。他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够开口,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长安。他总是在挣扎犹豫,且不说她的护卫阿穆达如今仍在京兆尹处押着,单单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亦是难开口的。不料她却兀自说出来了。虽是气话,在刘弗陵看来,却像是同他自己说来的一般。
他抬眼瞧了瞧她,她别开视线去,全没有想到他心里已百转千回想了这么多。只管半昂着头负气往刘病已那一侧看,佯装不瞧他,和刘病已说道:“今天是你和许姐姐的大好日子。你该在家里等着去迎娶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不要误了吉时!”
刘病已藏着眼里的不舍与痛苦看着她,嘴角仍旧勉强带笑,说道:“时候还早。喜娘和我说缺了点东西,我不愿拿些可替的将就,就自己往这儿跑一趟。横竖花不了多少时间。不想这么巧,就碰上你们了。”
他那点心思不能够再放出来,他怎么和她说,他是得了消息特意到这里来寻她的呢?此时此刻,就算他想挽回,也已经晚了。更可况,这条路,他绝不可回头。
绿衣点了点头,心里只装着身旁那一位,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回话,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禁沉默下去。
太阳照在顶上,被两旁屋脊打成了斜影,落在三人身上,一半阴一半阳。
“绿衣。”还是刘病已开口,他一向不是这么没有计算的人,什么时候说一句话这样小心翼翼过?这会儿却在迟疑。
绿衣听到他唤她,应了一声,眼梢却下意识去看刘弗陵。后者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得令她无端生恼。绿衣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当着刘病已的面,她想直接问出口去却又不得说。越想越觉得委屈,干脆扭过身去,一门心思与刘病已说话。
就听刘病已问:“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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