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这‘螺旋画廊’乃车矢城最神圣、亦最重要的信仰之地,胡人信轮回、信前世今生的困果报应,所以前段时间‘螺旋画廊’在被一群带着尖骨刀的中原人强行闯入被毁掉的‘溪纫’‘骨空’‘南府’尾脊石卷壁画墙时,便已引起了车矢城的胡人群怒,他们认为是中原人亵渎了他们的神灵,坏了他们的‘因果幸运’,所以至那日起,他们便派人日夜死守,不准让任何人再踏入画廊一步。”
桑昆翊负手罄寂地站在虞子婴跟惰两人之身后,由于这幢飞檐石楼能够容纳的面积有限,而猀华等人则被留守石楼之外等候。
虞子婴静静听完,方回头:“师傅,清虚宫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虞子婴想知道桑昆翊对清虚宫的态度。
桑昆翊听到虞子婴那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却仍旧认真思虑了片刻,基于对她的信任,他自是并没有过多问其原由,只将心中想法简单地总结道出:“道之大原出于天,谨将天道觉群贤,天道祸淫惟福善,道统根源惟一正……”
“清虚宫重徂千仞仙重渡远,虽然一心修道炼性,却秉承着扶伤救死,视之生命皆以为赤子,人自相残则存恻哀,是以为师甚觉清虚宫之仁义道眼合开,甚敬重之。”
总而言之……师傅对清虚宫很有好感,也难怪他会主动帮助清虚宫弟子一众。
“那师傅可知道‘王者’是何意吗?”虞子婴再问。
“宠绥四方惟克相,故能一统受天培,王者……相必应是顺应天命之担负重任者。”桑昆翊眉目凛清,将问题读透后,便正规正矩地回道。
虞子婴旋过眼眸,煁黑眼瞳一片平静:“王者,顺应天命……担负重任者……吗?”
桑昆翊察觉到虞子婴因他这一句话的回答而变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通缘由。
“我倒是好奇另一件事情,现世九洲罹难灾难四起,而这车矢城究竟有何特别,竟能让清虚宫如此重中,独钟家此一城?”
惰一出声,便惹来桑昆翊蹙眉。
虞子婴闻言,亦带着询问的视线看向桑昆翊。
本来不想回答的桑昆翊感觉到徒弟的眼神,便忍着心底对惰的反感,声沉音澈道:“车矢城好像曾与清虚宫有关系,具体我并不清楚,我会帮忙……亦只是为求一卦罢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下意识瞥了虞子婴一眼。
虞子婴知道桑昆翊一直在担忧她的下落,便道:“师傅,车矢城如今已今非昔比,它遭懂阵术之人恶意毁阵,运术败退,曾经借的运便会成倍地被索回,这个城……毁了,不宜久留。”留……亦无用。
虞子婴最终将自己能够确定的消息都对他据实以告。
桑昆翊表情怔忡不已,他似沉溺在虞子婴所说的消息中,沉默了许久,他才道:“那这城中百姓……”
“离开则活,死守则……亡。”
曾听闻过某一个村的婴孩出生多为畸形或即使出生亦容易夭折,或某一处偏僻城镇那处的居民常年久病短寿者居多,其实这就是以地方圆为罚的天夭,说的更白一点或更通俗一点那就是……诅咒。
曾经这一座繁盛幸运的城镇,如今变成了受诅咒的城市。
就像一朵奇妖美艳的馥吐蕊香的花朵盛开下必有腐烂的尸体在滋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亦没有无缘无故便存在的悲剧。
如同虞氏一族般,因为虞氏一族数百年来族人皆相师授运,偷窥得天意来替人改命换势,而这种超脱常理泄露天机的事长年积累,即使虞氏利用替受傀儡或游走“天地规矩”边缘等等手段,依旧不可避免要受到天理的条规制衡。
所以受到了“诅咒”虞氏累积的罪行便承应于后人。
而车矢城无论是人有故意摆出了盘蛇吞尾阵,亦或者它是天然生成庇佑一方城镇土地,但这对车矢城而言,等同早就已经埋下了一个隐患。
“很精妙亦很奇特的阵法,试问当世有几人能够凭人力摆动此阵?曾听闻十数年前有一名玄妙仙人曾路经此地,因怜悯此片土地的贫瘠哀嚎,便出点拨了一下,这才有了如今盛荣的车矢城,而听此人的手法……多少倒有些像我的师尊。”惰那比常人透薄上几分的肤色,总给人一种苍凉雪茫的距离感,当他不笑时,那疏懒的眼神中全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腥冷魔意,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无量道人?”虞子婴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
——当然,这世上亦有那么一个人,她不怕他,亦不喜他,她对他不喜不怒,像对待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一般,平板无澜,她的眼睛沉静而幽黑,不温暖亦不冰冷,恰到好处地平淡,却能令他那一刻疯魔癫狂的心,在它的注视下,逐渐恢复平静。
没有人喜欢别人异样的眼神,他对别人的眼神或触碰有一种病态性的敏感。
所以,跟虞子婴一起的时候,他的状态是放松而舒服的,他看着她的眼睛,为那里面的平静而心悦。
“你知道吗?那个被人传颂歌赞的那个人,其是只是一个浑人……”
虞子婴一愣:“……”浑人?他竟称他的师尊是一个浑人?
喂!还有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觉悟了?
乌云蔽日,凉风阵阵,天气渐渐变得浓郁阴沉,好似浓墨泼过了一般,下一刻便会落下如幕雨帘。
桑昆翊根本不知道惰的师尊是谁,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墨云阴郁拢聚,打断了虞子婴的话:“且回吧,已快入夜了。”
这北境本就属于日夏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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