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意料的是,他并非月华想象中的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他是平易近人的。再后来,月华表示想要跟在他身边时,他居然也同意了,甚至还收自己为徒。
那些年,观川总是在四处游历,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驹城秘境,极北之地,沧澜城,出云城,还有一个叫做隐神宗的地方。
最后,观川带着她去了一处偏僻的野外,那里除了起伏的山脉,泥泞的沼泽,就只有一株早已经腐朽的老槐树引人注目。
在枯败如同鬼影的树桩不远处,成片散落的砖块,砖块下半遮半掩的地基,着昭示着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是个有无数人生活的地方。
但现如今,这里如同阴森的鬼蜮,埋藏着不为人知,且令人不敢探究的隐秘。
“即便沧海桑田,但总有一天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你信吗?”观川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并没有等待月华的答复或者附和,说完便离开了。
而月华,她当时没有点头,但其实心里是相信的。
……
“她来了。”观川叹息一声,语气中却有一些莫名难辨的笑意,“你的请柬是怎么来的?”
月辉看了他半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连忙指了个方向,“我在那边的墙缝里□□的。”
观川释然一笑,从他手里抽出请柬,收好,“既然她不出现,也就罢了……婚礼继续。”
这话若说有谁听着最开心,那无非就是月华了,她几乎是立刻的调整了站姿,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而在下一刻,她的脸上却只剩下了呆滞。
那是一个长得并不好看的女人。
不知道何时,似乎就只是眨眼之间,她站在自己身前,阻隔在自己和观川之间。更惊人的,却是观川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包含着恍然大悟的释然表情……
这么多年,月华从未见过观川露出什么特别鲜明的表情,他微微一扬嘴角便可称作笑容,眉头一挑便可当做生气,而今,他表露于外的表情才让月华明白,他不是天生的冷清,也或者,只是人不对而已。
“你是谁?”
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明白,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月华自觉问得理直气壮,实际上,在这句话被问出口的时候,她早已经失了气势。
“我是谁?”花临笑了,“是啊,我是谁呢?我也不知道啊。我是谁呢?观川。”
她黯哑的嗓音一瞬间变得清亮,月华也在一瞬间顿悟了些什么。
这些年,月华并不只是在修炼,同样的,她也穷极所能的打听自己师父——观川的过往。当年观川和一个‘村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时间太久,细节已经无处找寻,而知情者也不再往外说……但也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猜测。
猜测只会比事实更加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再联想到观川对‘魔女花临’这个字眼表现出的激动,月华不用多想,几乎立刻就有了答案。
她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让自己和围观的人群呆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多一些安全感。
花临对她的识相还是满意的,甩了甩头发,一声澎湃的真气和灵力在体内游走,原本加注在身上的多余累赘被一点点消散。
白皙的皮肤,又大又黑的杏仁眼,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乌黑的长发散散的披在脑后,被她重新绾成一个髻……
这才是她的模样,也是观川记忆中的模样。
“花临……”观川看着她,感叹般的叹息一声。
下一瞬间,剑刃反射的寒光照亮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