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就是有地可以种,当然这些土地早就被军官侵占了,周百户所的地,一大半都是周百户家的,但是地主可不会自己耕,耕地的还是这些军户,赵家租种了许百户家四亩水田,日子还算过得去。
“哎,妹子,你这到底是咋发的财啊。”
舅舅一连问了好几遍,母亲都打马虎眼岔开话题,东拉西扯的,不过脸上忍不住笑意,脸皮都快翘起来了。
吏治败坏,不止杨家不如往昔,赵家也不如往昔了。
虽然舅舅一心想让儿子进入守陵兵,但是现在这世道,要进去很难。
而且这几年守陵军官克扣军饷明目张胆,军饷听说一个月有时候连一钱银子都没有,崇祯皇帝继位后,也从来没有发下过赏赐。
孝陵卫的不少军户都说,这守陵兵当不成了,老朱皇帝的饭不好吃了。
但是舅舅不信这个,他自认为是个有见识的,他觉得这是天下不太平,所以才没赏赐。
所以皇帝才没空管那些军官,让军官那么克扣,等过几年天下太平了,都会好的。
听老人说,闹倭寇那些年,也是这样的,不都过去了吗。
所以舅舅还是打定主意要送一个儿子进皇陵守陵去。
但舅舅有两个儿子,就算能托关系送进皇陵,也最多能送一个进去,另一个怎么办。
就是送进去那个,照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糊口,将来娶媳妇、盖房子,都得自己帮衬,眼看着两个小子年纪都大了,尤其是老大,都十八岁了,啥都没有着落呢,不由让舅舅操焦了心。
一听妹妹家发了财,连马车都买了,马车不算什么,可是那马没有一二十两银子,可买不来,于是舅舅的心思不由就活络起来,想知道这妹子家是怎么发家的。
“哎呀,你倒是说啊,还怕哥抢了你的门路啊?”
舅舅见妹妹顾左右而言他,话头来回的乱扯,不由的有些急了。
杨潮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是读书人,在外面就得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么过来的,每到亲戚家,就得装的斯斯文文的。
看到舅舅发急,母亲才缓了口气。
笑道:“大哥,你看看你,又急了,还是这脾气!”
舅舅闷哼一声,生闷气不说话了。
母亲呵呵笑道:“哥,瞧你。好了,告诉你行不,不怕你抢,抢也抢不来。”
舅舅见状,这才缓和了下来,认真听着。
“嗨。也是杨家啊,祖坟上冒青烟了,我儿啊,当官了!”
母亲说的轻描淡写,神态自若,仿佛完全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舅舅却愣了,直着眼睛眨巴了两下,这个信息超过了他大脑的运转速度。
静了一阵子,舅舅的眼睛眨巴了有十多下,才嗫喏了几声,似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当啥官了?啥官?几品?”
说着舅舅显得拘束起来,脸诺诺的朝向杨潮看去,眼神呆呆的,似乎不知道怎么看这个侄子,现在的官。
“啥几品不几品的,就是个小官,把总官,江边水营的。”
母亲依然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口气平淡,神色却极为飞扬,几乎要眉飞色舞了。
舅舅呼了一口气:“把总啊。”
口气中还稍微有些失望,他第一时间其实想的是文官,以为侄子中举了,当县太爷了。
不想却是一个武官,作为卫所军户,对军队更为了解,知道武官的行市不行。
一听舅舅的口气,母亲神采飞扬的脸色顿时转换了,颇为不悦:“是啊,一个小小的把总武官,没出息。”
舅舅完全不知道母亲的心思,问道:“实职的还是了得的,手底下百十号人使唤呢。”
按照舅舅的认识,皇陵中的那些把总官,手下有人白干活,还能克扣军饷,牛着呢。
母亲脸色稍微好点:“自然是实职了,虚职那就是个屁!”
“还是实职!”
舅舅惊叹了下。
“那好啊。咱孝陵卫的把总,比周百户也不差了。”
周百户所的百户,世袭都是周家的,因此成了这里的大地主,家中有二百亩水旱田,所里百十家人都是他家的佃户。
但是皇陵中一个把总实缺,每年能搜刮到的钱,一点都不比百户少,而且一般情况下,那样的把总,也都是周百户这样的周边世袭百户们去做的。
母亲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舅舅看向杨潮,呵呵笑起来,直叹“出息了,出息了”。
最后站了起来,悄悄拉过一旁的小儿子:“快去酒坊把你哥叫回来。还有让他顺带赊一斤烧酒。快点去,你待会跟你姑表哥多喝点,他是把总官了,你进皇陵怕是没希望,跟你表哥做个亲兵,不比守陵差。快去!”
小儿子猛地点头,然后飞跑了出去,能当兵是孝陵卫军户最大的希望,为这一个个抢着巴结那些百户、千户,都挤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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