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真相

梁柱，若您倒了，这个家就不成家了，这点子伤算什么，医馆的大夫不是说了，只要您好生休养，过几个月这身体啊，就会跟从前一样。”

    “可是，我哪能坚持到那时，现在这个家里是全都被掏空了，光靠你婶和你哥那点钱，根本养不起两个病人……”沈青燕见他说话那么消极，不由得出言岔开话题。

    “其实今天我上门，看您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想求证一下。”

    “什么事？”沈文山见沈青燕的神色认真地很，心里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您刚才不让我叫您伯伯是怎么回事？”沈青燕盯着沈文山的眼睛幽幽地说：“最近我耳朵里常常听到一些闲话，说我根本不是沈家的女儿，是我娘的拖油瓶，有没有这事儿？”

    “你听谁说的？”余氏在外面洗衣服，进来喝水时正好听到这话，连忙问。

    “知安村的几个小娃。”沈青燕想都没想就说，“他们还说……”她故意在这里停了一下。

    “还说什么？”这回不用余氏问，沈文山就开口追问。

    “还说玉儿也不是沈文贵的孩子，”沈青燕悄无声息地勾了下嘴角，继续沉声说，“听他们说，我倒觉得有道理了，不然沈文贵怎么可可一中举人就把我娘休了，大概是怕这事有一天被子人知道了会给他抹黑吧。”

    沈文山和余氏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有些事，这该告诉这孩子了，反正现在他们也脱离了沈家，没那么多顾虑了。

    “孩子，你一直是个知事的，”沈文山示意让余氏来说，毕竟这种事由他一个大老爷们开口，不太方便。

    而余氏也是得过宋翠芸嘱托的，让她看时机成熟，便把这事告诉沈青燕。

    于是她毫无保留的把她所知道的那一部分事说了，当年宋翠芸是昏迷着被抬入洞房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就是如今的沈青燕。

    几个月之后，沈青玉出世，大家都以为她是早产儿，其实只有沈家人都知道那是个足月儿，因为她嫁过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那宋家把我娘送过来，沈家难道没有去闹。”沈青燕问出自己的疑问，一般男人娶到这么一个女人不都会觉得羞耻，然后和女方家里闹，或者当场就把女方赶回家才是，可沈文贵却没那么做，直到考上举人，才把宋翠芸休弃。

    “这个我倒也不清楚，只是记得当日爹娘和文贵带着宋翠芸回宋家，之后又把她带回来了，又生下沈青玉。”对于这个问题倒是由沈文山来回答。

    刚从沈文山家里出来，一个俊美的男子站在沈青燕面前，看着她笑。

    “你来干什么？”沈青燕没好气地绕过他，她早知道自己来镇上的行踪避不开这几个人，也不想隐藏。

    “你为什么不要云雪，有她在我们放心一点。”祝明哲也不在意沈青燕的的态度，只管说自己的。

    沈青燕努力地镇静一下，现在她脑子里全是刚才余氏和沈文山的话，虽然是有了准备，可也想不到自己小小一个村姑身上竟有那么离奇狗血的故事，果然电视剧和小说都是来源于生活的，这些关系弄得她有点头疼，想过个安静平安的日子咋就那么难呢。

    “你在想些什么？”见沈青燕在自己面前明显走神，祝明哲突然出手把她拉一到一边，“也不看一下路，你要是在我面前伤到一点，不用若飞，翟就会找我算帐。”

    见沈青燕似乎仍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祝明哲干脆拉着她坐到不远处的一个茶水摊子上，才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回魂了。”

    “呃，你干什么？”沈青燕下意识的拍掉他的手，“没事干嘛凑那么近……”下面的话还没说完，突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祝明哲怪叫一声，被扔在旁边的地上，一个白色的背影背对着沈青燕，沉声对着地上的祝明哲说：“你干什么，男女有别这一点你不会是忘了吧。”

    “你想谋杀啊。”祝明哲跳起来哇哇大叫，“青燕你可要好好管管他，这男人从一个冷气王，实实在在的成了一个暴力男，一句话不对就动手，完全变成了一个野蛮人了。”

    沈青燕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了。

    她一点也不担心祝明哲，不知为什么，她仍然相信尹光翟不会真的动手，也许因为他们几个是好朋友，好兄弟吧。

    “燕儿，你……”尹光翟感觉到沈青燕毫无温度的的眼神，心里有点发慌，扔下祝明哲，大踏步地跟在她身后，抬了几次手想去拽她的胳膊，又无力的垂了下来，只默默地跟着。

    “我从沈文山那里听说我娘嫁到沈家的事，”突然沈青燕没头没脑地开口了，“你们是不是早知道？”

    “是，宋家其实只有一个女儿。”吕若飞不知何时也跟在沈青燕的身后了，开口回答。“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说想一起和你过中秋，顺便把你的名字亲自定下来。”

    沈青燕是不懂他们这些高官怎么可以明目张胆的离开京城，但也没多问，目前她还无法接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亲爹。

    “我的布庄两天后开业。”

    “呃？”吕若飞明显没想到沈青燕会突然说到这事上，明显有点反应不过来。

    “掌柜的人选有了吗？”尹光翟一直在关注着沈青燕的一举一动，当然知道沈青燕买绣娘，收拾店铺，就缺一个掌柜了，难不成她去沈文山家里，不是去找沈文山帮他做事的吗？

    沈青燕点点头，算是回答他了，其实原先她也想过请沈文山一家出面，可最后想想还是不妥，虽说沈文山口口声声说他们一家与沈家脱离了关系，但说到底，他还是沈家的儿子，这份血脉亲情是断不了的，自己现在已经够乱的了，不想再与沈家牵扯上任何关系。

    果然两天后，所有的准备工作在沈青燕的预料下完成了，绣娘也到位了，店铺也按照她的意思装修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大的改动，只是把一个二层的店铺分成两个店，下面卖布料和由沈青燕特别设计的成衣，上面一层才是卖绣品，那几个绣娘就按排在后面的屋子里。

    到了所谓的吉时，沈青燕让了也意思一下放了点爆竹，爆竹声后，沈青燕亲自揭开了匾额上的红绸，“锦绣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块匾上的字是吕若飞派人送过来的，听说是由靖国侯亲手所写。

    他一听说宝贝女儿要开铺子，也不管人家要不要，挥手定下这三个大字叫人星夜送过来。

    其实沈青燕本来不想要这字，可吕若飞私下作主拿到店里刻成匾，送到沈青燕的面前，“可是我不想取这个名字。”沈青燕有点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块红木匾，这店名也太普遍了吧。

    “这名字不好吗？”吕若飞见沈青燕肯对自己好好说话了，爱耍宝的个性又使出来了，“你看，锦绣两个字多配你啊，你的绣出来的东西那么好，不然以后你就改名叫锦绣得了。”

    “才不要，那么恶俗的名字。”沈青燕忙回绝，好像她不说快一点，自己的名字就会变成这两个字一样。

    “这样才对嘛，我的妹妹，不需要每天过得那么辛苦，只要享受快乐就好。”吕若飞被取悦了，笑着说，“要不，你连这店也不要开了，一个女孩子做什么生意。”他从来没有放弃劝说沈青燕打消开店的意思。

    无奈他的说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不是没要求祝明哲和尹光翟帮忙，祝明哲当然不会帮忙，至于尹光翟，本来他话就少，自从跟沈青燕闹翻了以后，只要接近他身边十步以内，就可以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压，吕若飞表示他还是避一避。

    剪彩揭牌过后，只见一个身穿湖蓝色的精干妇人站出来，“各位乡亲，小妇人名翠娘，今日我家老板的布庄正式开业，为庆贺开张大吉，铺子里的商品一律打八折优惠，而且凡是今天进店的客人，我们都会有小礼物相送，买不买都送。欢迎各位乡亲进店选店选购。”

    翠娘是个长得珠圆玉润的妇人，特别是她脸上的笑意，很有亲和力，因此她的话一说完，就有两三个好奇的妇人进店瞧了瞧，这一瞧，就被店中那块巨大的绣屏吸引了，两个女伙计也适时地送上小礼物，一方绣工别致的丝帕。

    “哟，还真有东西送啊。”甲妇人拿到丝帕，感觉有点不真实，从来没哪家店铺会先送东西，她试着一样东西也不买，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也不见有人说什么，送她东西的女伙计见她看向自己，反而朝她笑笑，“欢迎大娘再来。”

    说完就却招呼其它客人了。

    真到那妇人出门，也没有一个人出面拦她，也没有硬性给她推销什么东西。

    沈青燕坐在二楼单独辟出来的一个小间里，坐在这里可以看清楼底下的一切，她身边还坐着三个各有千秋的美男，虽然气压有点低，沈青燕却似无感一样的和祝明哲边看楼下边闲聊。

    她不在意低气压，不代表祝明哲也受得了，但沈青燕和他说话，他又不能置之不理，“青燕，看上午生意那么好，下午肯定也错不了，晚上等生意结束，我们去吃饭，给你庆功。”

    “好啊，”见她爽快地应了，尹光翟的眉头有点松开了，这个祝明哲总算干了件值得称赞的好事，可还等他眉头松开多久呢，就听沈青燕接下去说：“可是我不想在这么氏的气压下吃饭，影响食欲。”

    吕若飞和祝明哲两人都不用看尹光翟，也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青燕，给个面子嘛，”祝明哲偷偷瞟了尹光翟一声，正遇上他冷嗖嗖的目光，眼神一哆嗦，居然也卖起萌来，“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下厨吗？大不了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室内的温度明显降了不止十度，“呃，我是说，现在天气不是还蛮热的，你就当多了一个降温的冰盆，也省得你打扇了不是。”

    “不要，我不稀罕。”沈青燕撇嘴。

    说完自顾自地扔下几人下楼帮翠娘招呼客人去了。

    等客人都走光了，沈青燕也不用翠娘报帐，让人到成福记订了一桌饭菜，“你们大家今天都累了，也不用做饭了，我请客，你们好好吃，明天再接再厉。”

    “谢谢老板。”翠娘早已换了一副脸面，嘻笑着回答，那里还有一点招呼客人的精明样。

    “别这么叫，我还那么小，翠姨这么一叫，倒把我叫老了，要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小燕吧。”今天她没有带沈青玉出来，所以她现在急着赶回去。

    “好，那我就卖一把老，叫你小燕了，”翠娘也是个爽利人，也不扭捏，直接就开了。沈青燕当初买下她的时候，也看中了她爽利的性子。

    没错，这个翠娘是沈青燕从人牙行买来的，听说她家里以前就是经商的，奈何丈夫不争气，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生生的把家当全都输了，不仅如此，还把翠娘和他的孩子都卖了，沈青燕答应她帮她找儿子，红羽又在翠娘身上下了药，她才敢放心地用这个人。

    交代好了事情，沈青燕雇了一辆马车就往家里赶，可是马车还没出城门，就被另一辆车拦下了，祝明哲一脸笑意地上了沈青燕的马车，“怎么，想跑？”

    “玉儿还在家等着我呢。”沈青燕并不答他的话。

    “我已经派人把她接来了，就在那辆车里。”祝明哲指向自己的马车，果然，沈青玉从车窗里探出了头，“姐姐。”

    “玉儿，你怎么跟别人到镇上来了，姐姐不是告诉你，姐姐不在家的时候，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能随便跟别人走，你怎么不听话！”沈青燕吓了一跳，忙跳上祝明哲的马车，这也亏得是祝明哲，要是其他人，她哭都找不着地方。

    “姐姐放心，玉儿长大了，会分辩好人坏人，而且祝哥哥也不是陌生人啊。”沈青玉一脸天真地说，“而且姐姐不是也认识他吗？祝哥哥说要请我们吃好东西。”

    “玉儿，哥哥跟你打个商量，你可以叫我明哲哥哥，哲哥哥，就是别叫我祝哥哥好吗？”祝明哲对这个称呼实在是无力的很。

    沈青燕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角也抽了一下，“祝哥哥”太搞笑了，不过她脸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点了点沈青玉的鼻子，“总之没有下次了知道吗？不管是谁接你，你都不能随便跟着走，知道了吗？”

    “走吧，青燕，来都来了，就跟我去一点地方好不好？”祝明哲有点讨好地对沈青燕说：“翟说他要给你个惊喜，你就勉为其难地去看看吧，也算是帮我个忙了好不好？”

    沈青燕重重的吐了口气，没再说话，祝明哲立即兴奋得叫车夫赶车，车子一直驶向效外，祝明哲解释说，“我们原想请你到成福记吃饭，但想想里面的菜式都是你想出来的，我想带你到我的庄子上去吃。”

    马车驶过一片茂密的草地后，停在一处很像是农家小院的地方，“这里是我的一处农庄。”

    “果然是有钱人。”沈青燕冷冷地接了一句。

    正在这时，农庄里响起了嘈杂的人生，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祝明哲听了惊了一下，立即跳下车往里走去，沈青燕也跟着跳下车，向前望去，隐隐看到宅院里的某一个地方正冒出黑烟。

    等祝明哲回来时，正看见沈青燕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就是你们送我的惊喜，一场火灾，我好像不是消防员吧！”

    “你不是消防员，我来做消防员好不好。”祝明哲苦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他进个烧个菜都能把厨房点着，看在他辛苦下厨的份上，你就用去吃一口吧。”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竟带了一点祈求，“就算是救救我行不行，你不知道，这两天他快把我冻死了。”

    不用祝明哲点明，沈青燕对于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已经了然于胸了，如今听说他竟然亲自下厨，心里的气有些消了，不过嘴上还是不认帐，“他烧他的菜，又没说做给我吃，何况堂堂赵王殿下做的菜也不是我一个村姑吃得起的。”

    “若燕，你就别生气了，那天都是我不好，都有是我的错。”吕若飞坚持把“青燕”改为“若燕”，他不是不喜欢“青燕”这两个字，纯粹是不喜欢沈家给她定的名字。“你和玉儿既然都来了，就进去吃一点再走，他为了学这几道菜，可是学了好久，就是为了想让你尝尝。”

    一直靠在她怀里的沈青玉也说，“姐姐，玉儿肚子饿了。”

    “玉儿饿了啊，来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吕若飞听见沈青玉的这一句话，简直就要感动的哭了，表妹，你这句话说得真是太是时候了，哥哥太喜欢你了。

    可是他在原地招了半天手，也不见沈青玉动地方，却看到她眼巴巴地看着沈青燕。

    “青燕，玉儿都饿，你们就进去吧，”一面还直往背后瞧，他们这些人急个半死，主人公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真的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吗？呸，自己才不是太监呢！自己这都是为了谁哦，人家却连迎都不出来迎一下，这真的是请人吃饭的节奏吗？

    “燕儿，我做的菜一定没你好吃，但我是真心诚意请你吃饭。”说完在祝明哲和吕若飞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一把拽过沈青燕的胳膊，半扶半抱地就把她带了进去。

    “他就这么把若燕带走了？”吕若飞回过神来，看向对面跟他一样一脸惊诧的祝明哲，喃喃地问。

    “好像是这样。”祝明哲心里暗骂，你老兄既然有了自己的打算，早干什么去了，害得自己在这儿又是说好话又是装可怜的，不过这方法倒真是简单明了，是他的作风。

    看到姐姐被拖走的沈青玉不干了，小跑着追上去，“你这个大坏蛋，放开我姐姐……”

    祝明哲的嘴角抽了抽，怎么把这小丫头忘了，忙上去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哄道：“玉儿乖，你姐姐是去吃饭了，那个也不是坏蛋，是带你姐姐去吃饭，来，哥哥也带你去吃饭。”

    于是两个俊美的男子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去吃菜了，当然祝明哲不会傻到把沈青玉带到尹光翟那里去影响两人的和谈。

    有些事，还是当事人自己摊开了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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