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落在席子上,不能站到地上。说是因为新娘初来乍到,怕冲撞了地神,所以进门之前都不能触地。说是这么说,江源倒觉得这么个习俗主要就是为了讨口彩,席子总共有两张,新娘走过一张席子,两边丫鬟就要赶紧将后面的席子挪到前面来,如此不断,就叫做“传席”,谐音就是“传袭”。有的人家也用毡子的口袋来代替,那就叫“传代”了,都是吉利的叫法。
一路“传袭”到了内堂,将新娘送进百子帐,这时房中才只剩下新娘新郎两人。新人对坐,男西女东,共饮匏瓜内的苦酒,以示永结同好,同甘共苦。
因为没有拜堂这个环节,所以早在迎亲之时冠英侯府就已然摆宴,直到送入洞房宴席才散。女儿本就娇羞,到得此时司徒月华才抬起头来看着这成了自己丈夫的人,过去只是隔着屏风偷看了几眼,此时再看只觉得他比起哥哥少了几分威仪,却多了几分亲和,就像自己梦中梦到的一样。
“公主……”江源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少女捂住了嘴。
“叫我月华,在家中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公主。”月华说道:“我,我叫你……叫你清远可好?”
看着妻子脸都羞红了,江源笑着说道:“好,月华,我们以后就要一同生活,休戚与共了,我会待你好的。”
月华小声地说道:“清远,我也会待你好的。”
听到这句话,江源笑了,“那我们就安置了吧……”
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时,精/交接以来往兮,心凯康以乐欢……
新婚第一日,两人醒来就有婢女服侍。江源过去从不用丫鬟服侍的,如今伺候他们的乃是公主的陪嫁丫鬟。司徒月华随嫁的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芙蕖,溪客,玉芝,碧环。江源笑了笑,一听这些名字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妻子喜欢莲花。
因为没有公婆也没有舅姑,月华新婚这几日只要好好陪着江源便好。江源体恤月华不适,第一日也没有带她逛太久,只是命府中大小管事都来拜见主母。他这侯府之中下人并不多,总管便是过去府中的李达,书房的管事是他的书童清涟,除了这两个涉及到很多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其他的安排他都交给了月华,任由她做主。
月华见管事,他在旁边坐着看,他的小妻子对他很是害羞,对下人就不一般了,身上气势很强,眉目里就透着一股精明,看着很有女强人的范儿,很是有趣。
打发走下人,月华一回头就看到江源双手托着下巴微笑着看她,不由有些窘迫,“我,我……”
“下人的名录、库房的钥匙和府内府外的账册和对牌,如今都交给你,但凡有偷奸耍滑,不听话的,随你处置就是。”江源笑着说道:“只一个,我后院的内书房,里面有些政要的事物放在里面,以后除了我以外,只得你一人可以进去,我偶尔会命清涟在外面守着,但他也不得进入。周围每一丈便有一个护卫看着,一见陌生人靠近不管因由直接杀无赦。其他人等不管是谁,只要靠近那书房,也不管有没有偷偷进去,都不能活着出府了。”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这等道理月华当然懂得,她这丈夫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又是兄长的首席谋主、麾下干将,怕有许多机密之事,这些事情一旦为人所知传扬出去,鼎会出大乱子的。
见事情交代清楚,江源就牵着月华的手慢慢逛起了园子。这冠英侯府的宅子其实就是太宗时那个犯了事的驸马的宅院翻新重盖的。这里原来就住着公主驸马,造的很是精致,现如今换了主人,住的还是公主驸马,倒是相得益彰。
这府宅占地足有二十五亩,东西各有四进的宅院,最东面还有花园子,这花园引进来了外面的清泉,开出一片足有两亩大小的湖泊,如今这里树木成荫,泉水清冽,花草繁盛,湖中更满是莲花,细看里面还有锦鲤,很有趣味。
月华最喜莲花,可睿王府里面没有池塘也中不了莲花,现在倒是如她愿了,看着湖泊就移不开眼,就连晚膳也是在湖中心的亭子里用的。
江源很是宠着她,似她这样的年龄,在现代就连大学还没上呢,而今却已经嫁为人妇了,总觉得再怎么宠她都没错。“月华,这府中不少楼阁院落都没有取名,你若愿意便抽时间一一取名吧,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叫李达给改了就是。”
月华笑道:“大才子,你就不怕小女子才疏学浅,把你的院子房子取个俗气的名字吗?”
江源笑了笑,“大才子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末将只是个武夫而已,当然要超凡脱俗的公主殿下点拨一二了。”
又笑闹了一阵,这两人才离开湖泊。
新婚三日过得很快,月华觉得她过得很开心。哥哥虽然对她也好,但毕竟威严一些,母亲虽然对她很好,但毕竟没办法长伴,可江源对她好……她才知道江源这么有趣,若是他愿意可以逗得她一天都笑个不停。在冠英侯府,她没有掣肘,不用忍耐,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她还没想到江源就想到了。大半年来的书信来往,江源对她的了解有很多,送她的每一件东西都送进了她的心坎里。她清楚,就算江源不是现在的冠英侯,就算他只是个穷翰林她也愿意嫁给他的,她受得了苦,求的只是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而已。可这些都只是她想象,江源绝不可能只是个穷翰林,他有才华,有抱负,必然能飞跃四海腾空而上。而这样的江源,她只有更喜欢。
她的那几个姐妹,依靠着母亲的势力嫁的都是高官厚禄之家,可月华却觉得,自己才是姐妹中嫁的最好的。只因为江源,是谁也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