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俩相对,何氏慢慢的陷入了回忆之中。鱼儿也由此了解了何氏的一切。“当年,何家也算是京城中一等一的商贾之家,家中院落重重,楼台水榭,雕梁画栋,丫鬟小厮成群。爹娘只生得自己一个独女,难得爹娘伉俪情深,琴瑟相合,虽是娘只生得自己一个,爹却毫不介意,同着娘还是那般的好,只让得人人羡慕。从小,爹就让着自己识字认书,琴棋书画也皆有所猎。
爹在一次远赴异疆考察生意之际,偶然从着一家人手中购得了一块血玉,只是那家人不以为意,以为是个寻常玩意,爹便出了银子买下,当然,银子是足足的给了人家的。回到京中,一日,同着爹有生意来往的朋友上到家里来,爹便取了那块血玉炫耀,没成想,祸根就此留下了,那人一眼便相中了这血玉,千方百计让着爹让与了他,爹自然是不同意,还将着血玉拿去做成了一对玉镯,并给了自己唯一的宝贝闺女,说是这便当做以后何家的家传之宝。
那人见得爹不肯让与他,就开始记恨上了爹,生意之中使绊子,爹也不是憨人,多次避过,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爹到底是有一次中了那人奸计,生意惨败,连着京中的院落也抵当了还债。这其中,自己一直怀疑是家中有人暗中与那人通信合谋,只是没有证据。院落卖了后,那人却是还不放过自己一家,爹娘带了自己四处躲避,娘也曾劝了爹将那血玉镯子给与人家就是,可爹是一根筋,别人强取,是万万不能遂了别人意的。
娘不堪忍受这种苦日子,终是没能熬过去,撒手丢下自己两个而去,娘死后,爹的身子也就一下子差了,带着自己辗转到了现在开着绣坊的县城,又从着县城里到了镇子上,在镇子上碰好了自己后来的丈夫白大,当时,爹就一眼相中了白大的忠厚,爹就做主,将自己许配给了白大,再后来,爹没过多久去世,自己也就认命的在白家村生活下来。”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何氏说道这里,也算是着将自己的过往都说了出来,鱼儿听完,虽是心里有些准备,可也没想着何氏前后的落差如此之巨大,前半荣华富贵,后半布衣粗饭,鱼儿深深的佩服起自己娘来,难为了娘这么熬了半辈子。这要换了别人,怕是受不了这种日子,早就找根绳子上吊去了。而娘却能一直将着自己兄妹几个养大成人。
支撑娘的,怕也是盼着自己兄妹几个长大成人 ,哪怕其中只有一个能有出息,也能帮了出了这口气吧“娘,那奸人姓甚名谁”鱼儿听了肯定是气愤的,这奸人要还活着,自己当然是要去报仇雪恨的。何氏听得鱼儿问,摇了摇头,“算了,娘现在见得你们个个好,娘早没了其他的心思,要说以前,特别是你们还小的时候,日子艰难,那时,我的确是恨不得剥人皮肉饮其血的”
何氏停了停“只是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只要看着你们过得好,娘就再没了别的心愿,寻不寻仇什么的,并不重要,这些都是天注定,你外公当日要不是诓了别人那玉,也不至于被人惦记上,一报还一报吧”,“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外公当日是给了别人银子买过来的,别人也不知道这玉值钱,就是值钱,外公给的银子也不少,这买卖是公正的,只后来那人,却是奸计谋取,虽是没被他得了去,可却累得外公外婆命丧黄泉”
“累得娘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鱼儿说到这里,不由想到,若是没有别人的眼红,娘该是嫁了个富贵郎君,做了富家太太甚至是官家太太,这日子怎么也是锦衣玉食的,不该过着这样的苦日子,虽然现在娘是又过上了好日子,可到底不能和着从前比。
“娘,你既然识字,为何那会也不教了我们”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有些沉重,鱼儿便转移些话题。“娘只想着你们能平平安安的过着普通人家的日子,不想你们识得字,识字了,心也变高了,必是受不了乡下那贫苦的生活,娘就没了那心思”何氏低了头,自己到底是有些亏欠了孩子们,好在,现在孩子们,一个个都过得好。
“娘,这镯子既是外公拿了全部身家换取来的,这镯子,也要娘带着才好”鱼儿将镯子从着腕上褪下来,要往着何氏手上戴去,何氏一把握住鱼儿的手“傻孩子,这镯子你戴着和我戴着岂不是一样,你外公要是知道了有你们这几个懂事的孩子,莫说是这镯子,就是要他命,他也是愿意的”何氏将镯子重新戴回到鱼儿手上。
“娘,改日去京城里,你带我去我们家原先的那院落去看看”鱼儿就想知道,现在那院落被何人所住着,是那仇人,还是别人,若是别人,自己有银子了,就将那院落再买过来,哪怕是出高价,若是那仇人,这院落自己怎么也得想个法子拿回来,还是不花银子的那种。鱼儿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只是,听得何氏说起往事,心里是满怀怒火的。
这不是吃亏的问题,而是娘受了这么多的苦日子,其实苦日子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往日一个每日闲适弹琴之女子,突然嫁与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子,这巨大的落差非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这,鱼儿是一定要回报何氏一些安慰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同我出去,早先种下的那些个荷花,可是都发芽长叶子了呢”何氏现在最爱的就是每日饭后,散步出去,到池塘那边,在池塘边看看里头的荷花,虽是只长了圆圆的嫩叶,可也有情趣,池塘中,放了好些尾鲤鱼进去,既观赏又可捞出来吃得。“好,走,喊声小美”鱼儿欢快的答应着,心里却在开始谋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