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过最后一辆牛车,迎面就是一个弓手,他还在从箭插中抽箭,被面前突然冒出的登州兵吓了一跳,慌忙就伸手去摸顺刀,关大弟猛地扑上去,他连四米多的长矛都能控制自如,这不到两米的刺刀火枪更是得心应手,棉甲没能挡住锋利的三角铁锋刃,刺刀准确的刺入那余丁腹部。
那余丁惨嚎一声,双手紧紧抓住枪管,关大弟一脚蹬翻那余丁,立即抽出枪来,血水喷得老高,跟着旁边黑影一闪,一个穿鳞甲的甲兵挥着大刀冲来,关大弟手中燧发枪嘭一声打响,那甲兵的鳞甲在这个距离就和一件纸衣服一般,甲兵跌跌撞撞扑过来,关大弟匆忙刺杀过去,刺刀正中鳞甲铁片,发出一阵刺耳的难听声音,刺入之后那甲兵往下一跌,刺刀咔嚓一声断开了。
后面的战友冲过关大弟身边,燧发枪的爆响连绵不绝,后金兵节节败退,关大弟从背上抽出厚背刀,将步枪背到背上,跟在战友的背后追赶过去。
。。。
“冲进去!”
张忠旗挥舞着顺刀,跟着牛录额真冲入门洞,枪声已经清晰可闻,登州兵近在咫尺,张忠旗又一次面临着成为俘虏,若是他自己一个人,他不介意换个地方,但现在他有家人还在辽东,他第一次觉得那明国将官十分可恶。
这人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打退了白甲的进攻,还有十多个白甲丢了姓命,在城门被撞开之后,他又带着人冲入门洞,击退进攻的后金兵,最后还从城头扔下棉被,用火把点成了熊熊火炬,又阻挡了后金兵一刻钟,直到他的棉被消耗殆尽。
很多甲兵和巴牙喇被调去了阻挡登州镇,莽古尔泰也有些进退失据,兵力刚调走又调回,这座小关城的坚韧超过了他的想象,让他只能不断增加投入,变成了添油战术。很多山边的百姓乘着甲兵减少,纷纷往山上逃亡,从辽东来的包衣也逃窜不少,真夷都没有人力调去看押,只能任由他们逃走。
张忠旗所在这一波是拼凑起来的,领头的就是张忠旗的牛录额真,总数有七十多人,刚刚退下的塔克潭也在其中,另外有几个莽古尔泰派出的白甲督战。
依然是牛录额真的关照,张忠旗被放在最后面,前方被层层叠叠的甲衣人影,双方很快开始交战,牛录额真的怒吼声传远近,那明军千总的哈哈大笑声偶有传来,外边正蓝旗的鼓声阵阵响起,队列一点点往前移动着,终于头上一亮,张忠旗冲入城中,外面一阵欢呼,一些甲兵也从城墙翻上城头,守城的明军和民勇几乎消耗殆尽。
十多个甲兵还在往前跑,张忠旗看到塔克潭的身影,跟着跑了过去,才走了几步,突然就停下脚步,他转头看着城门边上,呆呆看了片刻,赶紧跑过去。
牛录额真捂着肚子靠坐在城墙根上,他脑袋正在轻轻颤抖,张忠旗连忙帮忙捂着他的肚子,嘴中胡乱的说道,“主子,主子。。。打开了,奴才带你回,回。。。”
那牛录额真凶恶的眼睛正变得无神,他一直盯着张忠旗的脸,张忠旗低声啜泣起来,“主子,你别死,你死了,奴才怎么活。。。”
那牛录额真一句话没有说,脑袋一歪死了,张忠旗瘫坐地上,前方街道又响起喊杀声,张忠旗突然站起身,提起自己的顺刀不顾一切冲入城中,他跑了一段,就看到了塔克潭的背影。
一群后金白甲兵正围成一个半圆,中间是几个明军,张忠旗大喊一声就要冲进去要砍杀明军,塔克潭一把拉住他,张忠旗疯狂的叫喊,直到那明军千总的大笑声让他恢复一些神智。
张忠旗眨眨眼睛,看着眼前四个最后的明军,那个明军千总的头盔也不见了,身上的红披风又被血水染过一遍,铠甲上插着三四支折断的弓箭,身上满身血红,已分不出那里是伤痕,连头发上也一滴滴的不断跌落血水,手中拿着一支燃烧的火把。
他们靠在一堆柴火旁,那张千总还是那副样子,扬着头还带着不羁的神情,他吃力的挤出一点笑容,“后边不远就有官军追来,真是些好汉,你们这些狗鞑子跑不掉了。”
张忠旗嘴唇颤抖着,看着那张千总,他对着张千总怒吼道:“你个狗官,为啥不降咱们大金,你拼个死图个啥,你啥也得不到,还害死我家主子,你这龟孙。”
张千总仰头发出一阵带着咳嗽的大笑,吐出几口血沫后看着张忠旗,“你个龟孙能懂,就不会成鞑子的狗包衣了,总有比命要紧的东西,老子这叫舍生取义。”
张忠旗一指那千总,还不等他说话,张修身大吼一声,“杀了六个鞑子,临走还有几个兄弟一起,老子赚了!兄弟们,下辈子再杀奴啊!”
三个家丁一起大笑,张修身一把扔下火把,旁边洒了油的柴火熊熊燃烧起来。
张忠旗手指着那千总,呆呆看着几个明军被火光吞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