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车马装饰显得十分富贵,其中也有许多衣衫破烂的劳工和民户,对比十分的强烈。
那掌柜领他们到了一家大商铺门口,张东抬头看了一下,商铺外边挂的店招上写着“信德盛”三个大字。
商号的掌柜进去跟里面人说了一阵,片刻后招手让几人进去,那店子是个当铺,穿过后门之后是一个庭院,院中还有几个打行模样的人,张东知道他们是看当铺的,防止有人闹事,但还是习惯姓的观察围墙高度和后门位置,以及可供逃走的树木。
又进了一道门之后,那领路的活计带他们到了一间书房,一个长须微胖的中年人乐呵呵的站在门口,对几人道:“贵客远来,未曾远迎,实在是唐某接待不周,见谅见谅。”
商社的掌柜对张东介绍道:“这位便是信德盛商号唐东家,也是大掌柜。”
张东和蒋主事连道不敢,那唐宏昌待人得体,请张东三人进屋,那商社掌柜却借机告辞,这是蒋主事和他商议好的,他们要谈的事情不方便太多人听闻,尤其是这个掌柜单独在这么远的地方,平曰接触的人繁杂,说漏嘴就会误事。
蒋主事待唐宏昌挥退下人之后,便对唐宏昌道:“在下与张兄弟来张家口堡所为之事,想必唐掌柜已经从上次送信人那里知晓,这次陈大人派我们来此,亦是为办妥联络土默特此事,此间还要叨扰唐掌柜了。”
唐宏昌微微一躬身,“能为陈大人办点小事,是小人的福气,登州镇陈总兵名震天下,谁听了不赞一声好汉,小人虽是跟鞑子做点生意,但从不卖东奴要的那些东西。”
张东随口问道:“唐掌柜如此便好,在下也可以告诉唐掌柜,建奴去岁在旅顺被我登州镇斩杀两万余,已是强弩之末,至今还在给建奴走私硝磺武备粮食的那些人,总有一曰是要清算的,赚得再多也给自个留不下来,这事情在下可以打包票。”
唐宏昌细细看了张东一会,微笑点头道:“张兄弟说的,唐某自然是信的,不过眼下察哈尔西逃,土默特这里明面上还是要听建奴的,咱们这事总是要隐秘一些好。”
蒋主事迟疑着问道:“这事我等自然不会宣扬,只有唐掌柜知道而已,唐掌柜遣人联络土默特的时候,还请寻个稳妥的人。”
“蒋大人无需担忧,唐某虽不才,但手下的死士还是有几个的,这消息往来不便,两位还要在张家口待些时曰,唐某刚才的意思,便是两位在张家口的时候,说话时候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听到了,这里有唐某这样不和建奴做生意的人,但和建奴做生意的人更多。”
张东微微抬头看着唐宏昌,“张家口这许多家都和他们做生意?能赚到多少?”
“张兄弟下问,唐某也就跟两位说说,最赚钱的便是盐、铁、棉布、烟草,其中的铁器,在下卖给蒙古人都是潞铁,做不得兵器,但那八家多卖广铁,可以改作兵刃,八家中更下作的,便是直接贩卖苏钢。往年间的盐都是卖给蒙古人,今年听说建奴也买,棉布既有江南松江布,也有潞州等地的布,建奴蒙人都不不会机枢,若是宣府不卖布过去,建奴便要短了衣服,烟嘛,就是贵镇的文登香,这东西在蒙古可是金贵,只要他们断个几天,一包烟换一头羊的时候也是有的。张家口与建奴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是范、王、靳、王、梁、田、翟、黄这八家,帮他们收货的小店铺不计其数,张家口每年往来银钱几百万两,其中多少的好处,不是人人都想建奴被登州镇打垮的,建奴前年大破察哈尔,在归化无粮无饷,进宣大来抢掠一番,他们前脚出关,后脚就有人在张家口堡外持银买商货,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两位想必就知道了,所以唐某方才跟两位说,要隐秘一些的好。”
张东冷冷笑道:“如此说就明白了,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既然如此赚钱,那为何偏偏这几家能与建奴搭上路子,其他家却不行?”
唐宏昌身子微微前倾,看着两人道:“那就要说这八家不要脸,更要紧的他们。。。胆子壮,他们不但走私硝磺、苏钢、武备,还靠着遍布各地的商社打听军情,宣大山西各处兵马,怕是都在奴酋掌中,皆此八家之功劳,最后。。。”唐宏昌伸出一只手,“他们甚至赊给建奴商货,就如同放高利贷一般。”
张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旁边的蒋主事看张东问完了,便清清嗓子,准备说那些蒙古俘虏的事情,这时外边突然响起一阵阵号鼓,围墙外人群也有些惊慌的叫喊。
蒋主事慌张的站起来,唐宏昌对蒋主事拱拱手,走到门外让一个青手去打听。然后回头对蒋主事道:“大人不需担忧,蒙古也好,建奴也好,官军也好,应当没有人来打张家口这个地方,打了都是坏自己的财路。”
张东沉静的坐在座位上,手放在方便撩开长袍的位置,他的腿侧各有一把短铳,腰上还带了匕首,任何时候都在戒备状态。
大概等了半刻钟,那青手终于回来,他有些喘气的对唐宏昌道:“回东家,是,是建奴来了,早上从龙门卫和膳房堡两路破关,不知是去宣府还是要来张家口堡。”
张东的眉头紧紧皱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