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神情一丝不苟,看着有些严肃,雪儿倒是不怕她,只不过是依礼行事。
进了屋,寇姑姑只是大略地扫了一眼四周,待进入内室看到妆容不整的姜娉婷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被雪儿放到桌面上的凤冠霞帔,轻声道:“去打些水来。”
铃儿得令,快步又出去了。
雪儿站在寇姑姑一边,看着她为姜娉婷梳洗,默不作声。
“小姐,出嫁之后,切莫再像小孩子一样使性子,在将军府,还有大将军疼你,有下人们让着你,可待你出了这道门槛,便于将军府再无瓜葛,一入侯门深似海,小姐要入的,又岂止是侯门!”
姜娉婷默然,呆呆地看着镜中的人影,心绪千转。
她又何尝不知这些个道理,可她既然生为了将军府的人,便一辈子都带着将军府烙印,即便她今日要嫁之人是当今太子,她又多了一个“太子妃”的头衔,可还是抹灭不了她身为将军府的人的事实。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亘古不变的理!
而现在,她所关乎的一切不止是将军府,还有整座太子东宫,甚至和坤翊宫都息息相关。从今天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无限制地放大,若是有半点不慎,便会被人抓住痛脚大肆宣扬,届时,包括将军府在内的一干人等都将会受到牵连。
“嗯。”抬眉,看着镜中的自己,姜娉婷目光坚定了几许。
为她净面、上妆。
青丝垂落,寇姑姑手中握着青黑色的檀木梳,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着发,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动作有些微的停顿,下一瞬,寇姑姑又继续道,“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姜娉婷原以为,自己只有在故事里才会听到这样的话,却不想今日自己能亲耳听闻,而主人翁正是自己。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寇姑姑站直身子,将檀木梳交到雪儿手上,看着坐姿端庄的姜娉婷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夫人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哎。
“若是娘亲还在,现在应该会很高兴吧,或许,她会亲自为我梳发……”最后一句,呢喃轻语,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太真切。
然,站在她身后的寇姑姑和一旁的雪儿却是脸色微僵,眼里是满满的心疼。
须臾,却听到姜娉婷轻笑了一声,道:“都愣着做什么,时辰也不早了,花轿应当快来了吧。”
是啊,快来了。
回眸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姜娉婷心中不舍,眼睑微垂,转过身来,也许,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姑姑,继续吧。”
“是。”点了点头,寇姑姑吩咐一旁的雪儿取来了一些花脂,又吩咐铃儿去叫来其他人进来帮忙,霎时间,沉闷的房间里多了几分喧闹。
被人来来回回摆弄着,姜娉婷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具玩偶,什么都不用做,却又什么都要承担。
在寇姑姑的协调下,一众人动作迅速且有条不紊地为姜娉婷装扮着,期间来了几人过来催促,都被寇姑姑出言打发了,后面半盏茶的时间,当真是没人再来打扰。姜娉婷想,应该是爹爹不让他们过来了吧。
盛装华容,凤冠霞帔为衬,姜娉婷本就生得美艳,如此打扮之下,更是精致出尘得恍若天人,屋子里的丫鬟们无不绝口称赞。
当大红色的盖头落下,姜娉婷眼睑垂下,清冷的泪珠岿然落下,却因隐藏在盖头下,无人得见。
耳边,是不绝于耳的礼乐声和鞭炮声,姜娉婷吸了一口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半盏茶之前,她便被塞进这个迎亲的软轿里头,外面的世界,仿若被隔绝了。
今日,赵子彦亲自迎亲,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论身份地位,她确实高嫁,赵子彦大可不必亲自来赢取,只消安排可靠之人过来便可,可他却亲自来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姜娉婷也是心知肚明。
既然早已不在乎这些,她便也懒得去管赵子彦的目的,安安静静地坐在轿子里头,听着外面那些人的恭贺声和溜须拍马,心中一潭死水。
她的婚姻,代表着一段新的开始,也毫不留情地提醒着她该斩断过去的种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