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梦一生，一生一梦】

十年的操劳，让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可是目光依然是那么柔情似水。

    “小鸢儿，我这辈子，有你就值啦！妻贤子孝，家庭美满，现在就差抱个孙儿，就别无他求了。”

    听到柳乘风这么说，他的妻子温柔的笑了笑。柳乘风看着她，韶华易逝，但两人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彼此对望着，就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柔情默许。

    哇啊~哇啊~哇啊~……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产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柳乘风看着自己的儿子大踏步的跑进去，不由得舒畅的笑起来。

    “老头子，儿子真有你当时的风范，我记得我生他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猴急的跑进来……”

    “爹！娘！你们好不害羞，我去看小侄子……”

    女儿说着，也跑进房间，柳乘风和老婆对望一眼，相视而笑。两人结婚几十年，从来都没拌过嘴、吵过架，也没有红过脸、生过气。回想起这一生，柳乘风最庆幸的就是遇见了她。

    “现在就是把小琼嫁了，我们就安心啦。”柳乘风听着老婆这么说，也微微颔首。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柳乘风看着小女儿出嫁，看着孙子长大，看着老婆一天天老去，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满头华发。终于有一天，老婆变成了老婆婆。

    人的一生，到底有多长？当你在少儿时仰望，只觉得好像没有尽头；当你在老来回想，一生也只是一瞬间。柳乘风望着床上皱纹密布的脸，回想起他们当初的相识，好像就是在昨天。

    双手紧握，目光相触，柳乘风能看到老伴眼中的不舍，也能感觉到她的依恋。但生命就像是一条河，终有一天它会流到尽头。

    “乘风，我先去了，与君一生，我甘之若饴！”

    “小鸢儿，你等着我，我也很快就会……回来……”

    柳乘风说着，手突然一颤，看着躺在床上这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她的脸庞，好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我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不……我很快就会回来……不……我回那里……百花山……百花山……

    “柳君！保重……”

    柳乘风说话间，忽然愣在那里。这个山，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在这百花山上，也有个叫叶鸢儿的人，在等着自己。此时，床上的老妇人说完，就合上眼帘，与世长辞。在旁边不远处，传来儿子、儿媳、孙子、女儿、女婿的痛苦声，但是柳乘风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过的很虚幻，就像看了一场电影一样……

    等等，电影是什么……这里是曼陀罗城，这里没有电影……电影、电影！

    柳乘风突然站起来，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床上老去的身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不！我是柳乘风！但你不是叶鸢儿！你长的再像，你也不是我的叶鸢儿！我是穿越者！我不是神州大陆的土著！我更没有出生在曼陀罗城！我出生在百花宗的山脚下！我是百花宗的弟子！我不是曼陀罗城的小市民！我的梦想也不是儿孙满堂！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柳乘风低声说着，他记起来了，他全都记起来了，眼前的这一切，全都是假的！这不是自己的记忆，这也不是自己的人生！这是梦！这是最清醒的梦！这一生都是一场梦！人生如梦，梦入人生！记起来了，那个和尚，他说过，这叫做曼陀罗梦！还让自己好好享受！

    这就是曼陀罗梦吗？

    柳乘风看着儿女们哭喊着，然后儿子开始叫人准备安葬，开始找人准备做法事。柳乘风面无表情的旁观着，但是在儿子的眼中，却是因伤心过度，所以显得头脑都不清醒了。望着梦中老伴的尸体被装入棺材、下葬，柳乘风觉得有些莫名的悲痛，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梦，无须悲痛！

    但柳乘风却没有发现，他的眼角两颗泪珠，悄然滴落。这毕竟是自己爱过一生的人啊！

    老伴死了后，柳乘风继续在曼陀罗城中生活着，他和儿女们也不再嬉戏，更不会给孙儿讲什么小故事。直到有一天，儿子带着两个和尚来到他的面前。

    “大师！这就是家父！”

    ……

    云翳看着柳乘风的脸庞，突然发现，他的眼睛中流出泪水，立刻问：“秦叔，柳君这是发生了什么？”秦朗看了眼，有些悲痛的说：“他已经动了真感情，武神也难救啊！我们还是先出了这个山谷，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孩子，你也得想想，是去百花宗，还是折回商机城。”

    云翳闻言，迟迟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柳乘风的面庞，心中只转着一个念头：不会的！他肯定不会陷入梦中的世界，他一定能突破曼陀罗梦的精神限制！他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