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形形色/色的人聚于一堂,劲爆动感的音乐极度地震撼着人心,闪烁炫目的灯光忽明忽暗、四处扫射,打扮夸张的男女们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着身躯,甩动着头发,像是群魔乱舞。而在最耀眼的大舞台上,一群衣着暴露的性感女郎,跳着令人神魂颠倒的钢管舞,引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尖叫声。
厉风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拉着肖芊芹的手,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和舞池,走到相对来说安静许多的吧台前。
“嘿,这边。”一个穿着白衬衣黑领结的男人叫住他们。
肖芊芹看到厉风朝他走了过去,心想这个穿着调酒师制服的人应该就是高博了吧。
那人高高瘦瘦的,头发略长,鼻梁很挺拔,眼窝深邃,不知是不是这里灯光比较幽暗的原因,他的五官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神秘魅惑的色彩,肖芊芹幻想中的调酒师就应该拥有这样的形象和风度。
厉风跟高博聊了几句,发现肖芊芹不见了,回过头一看,冲她大声招呼道:“发什么呆,过来啊。”
肖芊芹呆呆地喔了一声,朝他们走过去,有些困难地坐上高脚凳。
高博简单打量了她一眼,嘴边扬起玩味的笑,“不介绍一下?”
厉风言简意赅地作了介绍,指指高博,“朋友”,再指指肖芊芹,“朋友”。
“朋友?”高博明显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我记得你以前很少跟女生玩的吧。”
厉风瞪他:“不然还能怎样?”
肖芊芹本来还想跟高博友好地握个手,不过见此状况,好像根本没她插话的份……
高博接着说:“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只把杨玥带在身边吧?怎么,换人啦?”
厉风不满道:“什么叫带在身边,我是一直被缠着的那个,好吧。”
高博见他避重就轻,那就是默认“换人”咯?不免有些惊讶:“我听别人说你跟杨玥闹僵了,还以为是乱传的呢,哎呀,看来是真的了……”他摇摇头,作出叹息的样子,“真可惜,初中的校花耶,当初多少男孩子为了做她同桌争破了头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让我来接手多好。”
厉风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高博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肖芊芹,忍不住揶揄道:“人得往高处走啊,你淘汰了杨玥就该换个国色天香的美女吧,怎么眼光反而变差了……”
这话厉风就不爱听了,下意识地替肖芊芹说话:“她哪里差了?”
高博是个会看人眼色的,见他神情不悦,便耸了耸肩,不再往下说了。
实际上是因为灯光太昏暗,肖芊芹又一直低着头,高博没看清她的脸,只注意到了她肉呼呼的身材,才会下此谬论。
多年之后,回想起那时愚蠢的自己,才真是悔青了肠子,直骂自己瞎了狗眼。
高博转过身,拿出几个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酒瓶,倒进一个摇酒壶里充分混合,熟练地摇动着手臂,很快就为他们现场调制出两杯色彩鲜艳的鸡尾酒,送到两人面前,“喝吧,我请客。”
酒过三巡,高博似有意又无意地开口:“说真的,我挺想追杨玥的,你有没有她联系方式啊,给我提供个捷径呗。”
厉风无语地瞪着他,这人真是无聊,他自己明明就有杨玥手机号码,还来找他要,摆明了就是故意调侃他。
厉风懒得理他,低头喝酒。
高博拿肩膀撞他:“干嘛不说话呀?是不是舍不得啊?”
厉风还是不理他,他自讨了个没趣,只好冷冷收场:“行了,跟你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去勾搭杨玥,她可养不起我。”
闻言,厉风眉头松动,嘴唇微微张了张,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高博又将目光转回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肖芊芹身上,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不由纳闷,这妹子身上真是一个闪光点都没有,究竟怎么获得心高气傲的厉风的青睐的?
他脑海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难不成你家里很有钱,是富二代?”
“什么?”肖芊芹乍听到他问自己话,茫然地抬起头。
高博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看厉风的眼神也古怪起来:“唉,我当时叫你来干这行,你不是特别清高孤傲地说绝对不吃软饭吗,怎么现在又打脸了。”
厉风抬头瞪他:“简博,你闹够了没有!”
一生气就不由自主喊出了他的真名,语气里含着浓浓的火药味。
高博知道他真的要动怒了,连忙露出笑脸,打圆场:“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较真。”
“好啦好啦,你们就是正当的朋友关系,行了吧?”说着,又和肖芊芹碰了碰酒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来来,喝杯啤酒,交个朋友。”
肖芊芹自然不会驳人面子,很配合地把酒喝下了。
厉风的脸色这才缓和些。
旁边走来几位衣着亮丽的女客人,高博便不在和他们聊天,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接待。
他脸上再度扬起职业性的绅士微笑,很自然地与那几个一看年龄就不小的熟女少妇们调起情来,说的都是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内容,那些少妇被他逗乐了,就纷纷往他的衬衣口袋里塞钱,笑得暧昧而靡荡。
厉风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等到那几个女人走了,他才缓缓走过去。
站在高博身旁,低声问:“你现在很缺钱吗?”
“不啊。”高博正在擦拭酒杯,随口答道:“我一直都很缺。”
厉风不解:“简扬不是正青云得意吗,听说最近还当了院长,你怎么会缺钱。”
高博耸了耸肩,话里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那不过是表面罢了,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厉风没吭声,听着他继续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简扬和你妈生的第二个女儿,前两年出了一场交通事故,之后就一直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你说家里白养着一个植物人怎么能不花钱?”
“而且最近她的情况还进一步恶化了,最严重的后果可能会导致脑死亡,现在两夫妻急着去国外找专家治疗,早就把小金库给挖空了,哪还顾得上管我。真是可笑,他自己就是医生,却救不了自己的女儿。”高博嘴角保持着一抹讥讽的冷笑,擦拭红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低低道:“呵,真是恶有恶报啊。”
听完他一番解释,厉风也了然了,怪不得秦淑风最近没再执意要给他打钱,原来她自己也正经济危机着。
当年秦淑风改嫁简扬,简扬本是个与他毫无干戈的人,可他们生下的女儿却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她和自己骨子里流着的血有一半是一样的。
现在听到那个不曾谋面的妹妹病危的消息,厉风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如何,又该是如何。